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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泽腕间空落落的,那一圈红痕无声渗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介泽忽然放心地笑了。

☆、河清海晏

马上颠簸,后恆身体逐渐回暖,肩胛上开始冒血,顺着肩臂滴在西极纯白的马毛上。

介泽一手捞着后恆,一手持缰,手里的血污结块龟裂在行进中又被缰绳一点点磨掉,他眼睁睁看着后恆受伤心里不住泛疼,嘴里还要逞强:「小混帐,从来不让我省心。」

后恆温热的手心覆住介泽手背,与他一同执缰同时将头微微地侧回一点,低声请罪:「阿泽,又让你担心了。」

后恆的碎发就着风挠着介泽鼻尖发痒,不知是回程颠簸还是有人有意为之,后恆的鬓角挨到了介泽的唇……

猝不及防被撩到,介泽捞着后恆的那隻手骤然收紧,护食一般地在后恆耳肌上咬了一口:「现在我怀里的这个东西,是我的,谁也伤不了。」

后恆往介泽怀里脱力一靠,带着鼻音哼道:「大人,我疼。」

……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么活蹦乱跳看来是完全好了?」介泽颇有深意地在后恆耳边喃喃:「你现在是个病人,打不过我的,最好乖一点。」

以前是个意外,阁主就要有阁主应有的姿态,自己应该居高临下地俯视后恆才对。想到这里,介泽觉得不为自己正名都对不起明城主这个称号。

他正要逞能让后恆屈服,就听得后恆语气平淡道:「以前打完仗回营的时候,即使很疼也不能表现出来,手下人看着呢,主帅倒了,军心定然会乱,若是敌军乘势杀回来,会吃亏的。」

这閒说的一句话成功挑拨起了介泽的怜意,介泽心软得要命,甚至想直接就此把后恆带走,再不出现在这刀光剑影的战场上。

眼看就要回营了,介泽一扯缰绳停住了马,认真道:「季公子前去与叔文他们接应,不出意外可以击溃最后的南巢兵,南巢内没了几个能打的大将,量他们也不能兴起多大的浪……我们别回去了,好吗,跟我走吧。」

后恆一怔。

「乔珂,我自有办法收了他性命,鬼烛这个人不再是南巢的狗头军师了,没了倚靠,南巢新王很快便坐不稳了,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介泽说着便调转辔头,准备远离驻地。

后恆握着介泽手阻止了他,笑着想:介泽这不负责任的样子倒像是回到了以前做明主的时候。他哄道:「别闹了,回吧,我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

西极不情不愿地调转方向慢慢载着二人踱回驻地。

守卫望见了白马和它载着的主人,激动跑去传报,同时对众人喊道:「主帅回来了,主帅回来了!」

不起眼处蹲着一个搭灶的小兵,在众人欣喜上前的时候,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牵了一匹与自己同样不起眼不合群的杂色马,借着取水的名义偷偷溜出了驻地。

小兵一路驾马疾驰嘴里神经兮兮地念叨着:南巢,乔珂,主人。

后家军潜伏了整整五年,他终于完成了使命,心头激动手里也不住地冒着热汗打滑了马缰。自己也没想到,在最后一年,终于在韩城田地里见到了乔珂要的那个人,浅绿带黄衣裳,翩然驾马掠过自己身侧,将尘埃带起,入了自己眼睛。

终于,终于,自己能回家见妻儿了。

他根本顾不得歇息,带着后恆復活的消息和假装的敬意飞奔去找乔珂,可当他来到南巢驻地时,那里确是一片肆意的火舌。

「天师呢?」小兵神思游离地扯住一个逃命的南巢人,一遍一遍问:「乔珂呢?天师呢?乔珂呢?天师呢?」

「后家军来了,天师早跑了,大王死了,你还回去干什么啊?快逃吧。」南巢大鬍子好心提醒这个傻子一句,然后甩开他的胳膊,逃命去了。

「天师走了,我体内的蛊毒怎么解?我的妻儿还没等到我。」小兵受慢性蛊毒侵害,神志恍惚,难怪这几日乔珂没有把推迟蛊毒发作的解药暗中送给自己,原来是跑了啊。

就在小兵神神叨叨时,乔珂迎面碰上了他,他立刻精神起来,眼里闪着希望:「天师大人,如您所料,后恆果然又活了,我的解药什么时候……」

「我知道了,辛苦了,这就给你解药。」乔珂走近小兵,袖中一闪白光,小兵眼里的希望还没有退去,脖颈间便喷涌出淋漓的鲜血。

最后,潜伏在后家军五年的南巢小兵倒在地上,心里怀揣着一个温暖的家,然而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家早就没了,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幸。

乔珂坦然地合刀入鞘,夺过小兵的杂色劣马,扬长而去。

……

季公子与叔文他们清缴了南巢老窝,归来时已是夜半,想着后恆身有伤势便没有前去打扰,一行人打了胜仗美滋滋地回营睡去了。

趁着夜深无人,介泽沐浴过后打着不放心后恆伤势的幌子溜进了后恆的睡帐,他谴退了守营的两个兵士,一本正经地来为后恆上药,各种类型的药。

后恆肩胛上的伤口快要完全癒合了,介泽一边为他擦药,一边顾左右而言他:「你伤没好,我来吧。」

夜里介泽仗着二人睡帐相邻,只着了一件外衫便溜来了,此刻他的指尖竟比伤药还要凉。

「怎么能劳烦你。」后恆捉住这冰得不似常人的玉指,按在心口暖了暖,「在明城那天的夜里,大人的手也是这样凉,就算喝了酒也暖不过来,好在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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