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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开鸿抄起银针为周次麻痹的身子活血,说道:「周司马,误碰泽株花不是什么难解的病,只是老夫尚未找到排淤血的好法子,加之司马大人的情势比较严重,且耽搁时间过长,恐怕……」

周次抬起左手让手下人扶着半躺好,嘆了口气道:「无妨,你说说最坏的情况。」

黄开鸿如实道:「右臂不能使力,右手不可提重物,右腿无法行进。」

周次自嘲地冷笑一句:「那还不如死了。」

「此时谈生论死是否有些太早了?周子怎不得再为我军打几十年仗?」后恆同介泽赶来,对着黄开鸿问道:「周子伤情如何?是否找到了医治的办法?」

黄开鸿宠辱不惊收起银针,回道:「淤血滞留时间过长,不能通过外力排出,导致半身麻痹。」

后恆观察到周次尚能活动的左手,试探地问了声:「下/半/身无知觉,周子你是如何弄成这个样子的?」

众人风寒受凉似得咳嗽起来,周子有些尴尬地回应:「右半臂摘了毒花,导致右半身麻木,恐怕从此以后我便成了后家军的累赘。」

后恆朝手下递了个眼色,随行的手下识相地去请了毒丫头。

介泽本就碍周司马的眼,这次来探望并不打算让周次注意到,他儘量低调地躲在黄开鸿带来的一堆医官里,一个人玩起了「掩耳盗铃」。

「昭朏军师,老夫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周司马这种情况是否可以冒险以毒攻毒,即拿另一种毒性相似的毒物逼出泽株花残留住的毒素。」黄开鸿仿佛窥得了天机,难以抑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介泽以众医官为掩,适时地点到为止:「方法可行,但这同样的毒物不好寻找,即使找到也得万分小心地斟酌用量。」

黄开鸿再次锁上了川字纹,不说话了。

周次单手使力把自己撑起来,后恆上前帮扶着他,发现他打算起来找什么东西,「周子,要找什么可以派人去,你现在不便走动。」

周次以目示意兵士,一位小兵跑去取来一卷破旧的图卷。图卷着了水,散发着一股潮气,周子小心地把图抖开,一副南巢地形山河图无声的展现。

后恆不动声色地收好,压低声音问了句:「周子,此物何来?」

周次缓缓吐了口气,整个人像是散了骨头一样瘫下来,他目光有些涣散地回道:「南巢故土有一老翁,做了二十年缺德营生,老了的时候害怕遭报应就带着妻儿躲难。结果一家子在一山下避雨时被塌方的山石给砸死了,他的女儿命大躲过了一劫,我们的人去探路时找到了这女孩,这图是老翁绘製的。」

后恆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皮卷,问道:「他女儿去哪里了?」

周次低头半晌不出声。

后恆疑惑地抬头看他,却发现这个见人就怼的周司马深深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五官都抹下去一样。周次或许是想起了家中的妻女,眼睛微红:「人没了,路不好走,女娃没踩稳,摔下去被洪流捲走了。」

后恆拍拍周子的肩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为人父母者」,他看到了方才进帐的毒丫头,不温不火地叮嘱:「丫头,你来处理周司马的余毒。」

毒丫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扎着一头小蛇似的小辫,「好」,她一口先答应下来,不按礼法地跑到周次身边将病人一把推倒在榻上。

众人:……

南巢姑娘好狂野。

周次没有设防加之此刻的「半身不遂」,很轻易地被一个小姑娘放倒,面子上多多少少有点难堪。「你……这丫头,不守任何礼数。」

毒丫头翻找出一枚药丸强塞到周司马嘴里,捏着他的下颚逼迫他咽下去,然后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拍拍手:「礼数是你们古板的中原人才守的东西,我们这边没这种说法。」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周次噁心地差点吐掉,手下人递给他一碗水漱口,周次狠狠含了一大口漱口水。

「虫泥,毒虫尸体捣碎製成,杀人灭口谋财害命必备,出门在外以备不时之需。」毒丫头一番话,周次反胃的感觉又压不住了。

「不能吐,咽下去。」毒丫头上前扼起周司马的下颚,在他下巴上敲了敲。

介泽伙同后恆在一旁看好戏,没人劝阻,司马的亲兵表示不敢拦。

就这样,一个丫头把位高权重的司马大人又掐又敲并逼迫他喝下了漱口水。「完事后,找人取几株泽株花来,把他扒光了和毒花泡一个时辰就可以了。」南巢小毒女很轻鬆地解决了这奇葩的中毒。

黄开鸿老医官把锁住的川子眉舒展开,慈祥和蔼地捋捋鬍子,肯定道:「果然,南巢毒物的解法不能走常道,看来得采一些南巢毒物用来以毒攻毒。丫头,你是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对吧,以后就跟着我开药救人吧。」

后恆将方才的地图卷好敲了敲丫头的脑袋:「对长辈要恭敬,入了军营就要守规矩,不然不给饭吃。」

丫头点点头:「知道了,下次不欺负他了。」

这句话,气得周司马吹鬍子瞪眼手指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说什么?不要仗着……」

远处传来一声山石崩裂的巨响,周次的这句话被淹没在了巨响中。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后恆快速下令,亲兵飞速奔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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