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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自己怄了好一会儿气,介泽吐出一口释然的心头气,朝后一仰,倒在了软软的榻上。

他解开自己的髮带拿在手里玩弄,心想后恆这位故人喜好与自己甚合,若是他日相见,定会欢喜。

介泽无拘无束惯了,从来发不系带,但是大多丑阁弟子会用髮带将头髮低低地束住,他也只好随波逐流。

细腻柔软的髮带在指缝间流转,介泽没心没肺地笑了,他将髮带捆在指上打了一个繁复的结,復又飞快地拆开,打结、拆开、打结……

……

屋外,银钩漫照,初秋入夜,浅凉欺葛。

石凳与石桌泛着冷色,石凳上坐着的人毫不在意这冰冷的触感。他饮着凉酒,消化着那浓稠不化的感情。

空樽夜泣或是宿醉浇愁是懦夫所为。再怎么摧折心肝,后恆饮起酒来也是有分寸的。

他收了杯盏,向住室走去。

「弥留香为何不搁里屋。」介泽睡前总喜欢点上一枚弥留香,如今无香入夜,顿觉索然无味。

未燃的弥留香气也能让介泽这个玩香如命的人心满意足了。但他不想妄动屋子主人摆放的物件,只能嗔怪弥留香搁得太远。

脚步声入耳,介泽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他没来得及拆开指间的结,甚至未脱靴便慌忙上榻装睡,像极了干坏事被大人逮住的小孩。

「我有做何亏心事?竟然这般心虚。」介泽忽然想到,但是已经来不及起身了。

伴随后恆回来的,除了淡淡的酒香还有一缕清浅的弥留香。

后恆将弥留香带回了内室!

那香味飘忽不定勾人心魂,以香入梦,初起会让闻香者在片刻领悟人世酸苦,然后感受到那黄粱一梦大梦三生的酣畅淋漓,当香燃尽时则会产生一种疲顿感。

介泽最爱用此香助眠,儘管这香味有毒。

以前的介泽有充裕的岁月可以荒度,无尽的生命可以挥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厌倦了,所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饮鸩止渴,日復一日……

后恆点了一枚弥留香,然后坐在了床榻边。

介泽就这样静静地装睡,他看不到后恆在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后恆还没有离开。

他怎么还不睡?介泽很不自然地躺着,感觉每刻都是煎熬。

介泽听到后恆轻笑了一声:「阿泽,你怎么还是这样。」

介泽周身一颤,再也装不下去了——因为后恆正在小心地握着他的脚踝将脚捧起,然后缓缓脱下鞋靴来。

月色入户,装睡的介泽骤然坐起,未束的青丝撒在他清浅的衣衫上,介泽左耳缀着的素白珍珠就这样闯入了后恆的视野。

白珠恰到好处地为介泽添了几分光彩。他尴尬地低了头,白珠经月光晕染又是一通光华流转。

后恆也没有料到介泽忽然醒来,二人对视片刻,各自慌乱。

「不脱鞋靴如何歇息。」后恆回神,笑了笑,为介泽脱下了另一隻靴。

「托您那故人的福,醉酒的人又犯了相思病。」介泽想着,腾出空来解开指间的结。后恆这又是拿自己度哪段过往,可惜了,再温柔的行径也不是对自己的。

「此次南下诛宵小,会在百越之地驻扎一段日子。那里湿热多雨且毒虫颇多,可能会让你过些苦日子。」或许是饮了凉酒的缘故,后恆声音有些低哑。

介泽被这沉稳的声音包裹着,升腾起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抬头看到后恆目光清明,约摸着这人应该没醉。

「翌日起,你暂且隐了名姓,化名昭朏。」后恆垂眸不见悲喜道。

刚才的安心还没有散去,空泛和酸楚便强势地充斥了介泽的心。他没办法再去波澜不惊地附和后恆,忍不住问道:「昭朏,是那故人的名字?」

后恆疑惑地看了介泽一眼,正色道:「南越盛行巫蛊之术,若你真名泄露,恐让歹人以姓名施蛊,从而招致祸事,蛊毒难解,化名只是保全之法。」

介泽腹诽:」丑阁里儘是一下奇门遁甲诡谲之术,我可不曾听说什么以姓名入蛊的方法。想要施蛊,不仅需要姓名,还须准备贴身物品生辰八字等。况且我在你军中只是个小人物,如果真的能以姓名施蛊,恐怕您第一个中蛊!」

但是介泽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后恆起身,解下两边缚着的床帐,他最后轻声道:「泽公子,早些休息。」

隔着纷纷扬扬落下的绛红色纱幔,介泽看到后恆熄灭了弥留香。

后恆正欲离开忽然脚下一滞,道:「昭朏并非故人名。昭朏,取光明初显之意,你今后便是后家军的昭朏军师了。」

「臣谢将军厚望。」

介泽看着后恆离开,阖上眸,仔细摄取着暗室的声音。

他听到后恆手掌摩沙着墙壁的纹路,将手心贴在了机关处,暗门开启,传来细碎的声音。

在无垠的黑夜里,介泽正欲和衣睡去,忽然听到后恆轻轻地苦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介泽:我不仅酸你的府邸,我还酸你的故人(我酸我自己)

后恆:原来你没睡着啊(揩油失败)

明夷待访:指纹解锁家居生活更有保障~咳咳,我其实想说这俩人住的挺好,大平米一室一厅豪华住宅~带花园带「车库」。我其实也酸。

丑子:「你酸什么,我才酸!!!我要露脸!我要加戏,扑街作者我告诉你,不加戏晚上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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