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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么样?”殷雪凝顽皮地挑衅着齐子健。

齐子健一脸无奈的苦笑:“我能拿你怎么样呢?我这一辈子是註定要被你欺负啦。”

“什么啊?你后悔了?”殷雪凝噘起了小嘴,“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哦。”

齐子健发亮的黑眼睛闪烁着:“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说不后悔就不后悔。”

“哼!说得好听。”殷雪凝被齐子健逗笑了。

齐子健笑着卸下两个大包,靠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吧。”

“嗯,是该休息一下了,你一定很累了。”殷雪凝接过齐子健递来的矿泉水瓶,从挎包里掏出两张纸巾,给了齐子健一张,“擦擦吧。”

……

下午的天色越来越阴郁,二楼昏暗的房间里,杜雅君慢慢从噩梦的惊恐中恢復过来。她迟疑地挪到窗边,将窗帘撩开一条小缝,眯起一隻眼睛向外窥视。

从杜雅君现在待的这个角度,可以越过密密层层的树冠看到东川县的东区。一片片象被人打翻的模型一样凌乱、密集的房屋笼罩在大雨欲来的灰黄色天光下,慵懒地打着瞌睡。她清晰地分辨出主街的位置,甚至能够肯定,哪一个屋顶是他们家的。

杜雅君的目光在自家屋顶上定定地停留了几秒钟,接着满含厌恶地移开了双眼,将注意力转向了辽远无垠的天空。她记不起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回过那个家了,也更加记不起她最后得到那个家的消息究竟是哪一天。她恨那个地方,恨那里从早到晚的喧譁,恨那阵阵呛人的油烟味,更恨住在那个屋檐下的每一个人。

每当杜雅君一想到那个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家,痛苦的记忆就总是象暴风雨般衝击着她的思想。二十六年前,杜雅君的降生不但没赋予父亲和奶奶一丝喜悦之情,反而给可怜的母亲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杜雅君是个女孩。

不爱说话的父亲虽然从来也不打骂妻子和女儿,但他对妻子的百般柔情却随着杜雅君的诞生在一夜之间降到冰点。母亲从医院回到家的那天起,就生活在奶奶的白眼和漫骂中,只有当她看到杜雅君一天天健康地成长起来,才会从中得到一点安慰。

由于在生杜雅君时曾经有过大出血,在月子里又持续地干重活,可怜的母亲身体渐渐累垮了。在杜雅君三岁那年,当她因身体不适到医院做全面检查时,一纸子宫癌的诊断书将她再次打入了万劫不復,做完子宫切除手术的她只有年幼的女儿陪伴在病床前。

从小被奶奶和父亲当做男孩来养的杜雅君虽然还不能理解母亲的痛苦,可她却也在父亲和奶奶的轻慢以及玩伴的孤立中变得沉默而懂事。在她刚满五岁的时候,一个冬天的晚上,父亲和母亲之间终于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激烈的争吵。幼小的杜雅君默默地抱着一个唯一属于自己的、母亲亲手缝製的布娃娃坐在一楼漆黑的店堂里,从楼上隐约传来的父亲的咒骂声、母亲悽惨的哭声中,她似乎敏感地觉察到,在这个从未平静过的家里,一定将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夜深了,杜雅君从无梦的深眠中被冻醒过来,恍惚中,她茫然四顾,包裹着她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寒冷的暗夜令她稚嫩的心灵忽然感到一种想像出来的、无法解释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胸前的布娃娃,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

周围沉静、空旷得就象一座巨大的坟墓,杜雅君不断地咽着唾沫,竖起耳朵扑捉着哪怕是非常细小的一丝声响。她本能地、试探性地迈动了她的右脚,“嘭”地一声巨响吓得她几乎跳起来。在惊恐的呼叫还没衝出她的喉咙时,膝盖上传来的一阵疼痛使得她迷蒙的大脑猛地清醒过来,她突然想到自己正独自待在一楼的店堂里。她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蓄势待发的一股气流被喉头肌硬生生压了回去,狭窄的胸腔由于遭受挤压而阵阵刺痛。

杜雅君不知道父母的争吵是何时平息下来的,但是她发现她的双眼已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她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摸索着爬上了同样黑黢黢的二楼。在伸手去推她跟母亲合住的房间门时,她心中遏制不住地生出一份委屈——怨妈妈将她一个人留在了楼下,自己却先睡了——她甚至打定了主意,待会儿一定要跟妈妈撒撒娇。其实,她很明白,在这个家里,她也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有撒娇的权力。所以,她也总是会适时的,在只有她跟妈妈两个人时,尽情地享受这种难得的快乐。

房间门应手而开,一束暗淡的月光穿过一扇开得很高的、窄小的窗户斜斜地照射在磨得发亮的水泥地面上,反着青惨惨的光。杜雅君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里,反手轻轻关上了门,她对这个房间就象对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儘管那一束可怜的光线根本照不到那张简陋的小床,可她很清楚,床就在对面靠墙的地方。因此,她脚步虽轻,却是毫不犹豫地直向前走去。

已经走到了屋子中央,突然,杜雅君跨出去的右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衝出口,她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倒,幸好她抛开了手中的布娃娃,一把抓住了那个绊倒她的东西。从手掌迅速传进大脑的信息,她判断出横在房间中央的是一张翻倒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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