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丹是第四个衝进别墅的人。
爆炸的强烈气流和浓烈的硫磺气味让她适应了几秒钟以后才找到目标。
——三个血迹斑斑的人。
詹姆斯和张广文半跪在地上，一边呼喊一边摇动着凯勒的上身。
副警长的下半身消失了。
鲜血像衝破堤坝的洪水一样从凯勒的骨盆处喷涌着，涌到地上、喷到张广文和詹姆斯的身上、手上、脸上……
费丹呆住了，然后两股热流从眼中涌出。
不光是她，詹姆斯已是老泪纵横，张广文则发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叫喊。
他们都不喜欢凯勒，但，那是以前。
此时此刻，凯勒如同他们的至亲之人。
凯勒的手臂微微扬了一下，似乎还像是几天前做秀时的姿势。他嘴唇翕动了许久，随着喷出的一口鲜血才挤出几个字。但詹姆斯紧凑在凯勒的嘴边才勉强听到。
“他叫你!”詹姆斯冲费丹喊。
“叫我?!”费丹心里纳闷，脚下飞奔至凯勒身前。
“凯勒副警长，我在!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凯勒微微咧了咧嘴，右手艰难地抬起一些后，竟抓住费丹的头髮不再撒手。
费丹一惊，随即明白凯勒的意思是要自己再近一些，急忙趴在凯勒嘴边屏气细听。
气若游丝之间，凯勒艰难地说道：“告诉、告诉马凯，这、这是谋……杀……”
话音未落，凯勒的手已然缓缓鬆开，只是迅速消失了光芒的双眼仍大大地瞪着，似乎还有未尽的心事……
众人均是欲哭无泪，良久，张广文才长嘆一声：“他做别的行业一定很出色，真不该做警察……”
没人应声，谁都明白他的下一句是：“作为警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醒悟是谋杀，实在是太可悲了。”
24
马凯很心焦，不光是因为在等人，更是被手上的报纸闹的。
报纸头版那硕大的黑体字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恐怖杀手石田章继续作案，纽约重案组副警长凯勒因公殉职”。
马凯已经看得烂熟于心，再加上昨天张广文的描述，更让他眉头深锁。此刻虽然身处温馨浪漫的餐厅里，但眼前却是当时血腥过后的场面——
爆炸后的硝烟渐渐散去，费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冲向她跑过来的几个刑警问道：“现场情况怎么样?”
“搜查了整幢别墅，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
“刚刚搜查了开灯的房间，除了一个安装了远程遥控装置的檯灯以外，没有可疑物品。”
“在别墅另外两扇大门处也发现了炸弹，已经解除危险。可以确定，当大门开启的时候就会触动炸弹引爆装置……”
詹姆斯和张广文的头猛然抬起，然后不约而同地咬了咬牙。“够狠!石田章是要置我们全部于死地!”
费丹嘆了一口气，既庆幸詹姆斯和张广文逃过一劫，又懊悔刚才只顾着詹姆斯的安危，却疏忽了提醒凯勒。
沉默了几秒钟以后，詹姆斯开口了：“张，预定最近的航班，咱们马上回国!所谓的IP位址和中国的别墅，这些都是石田章布置的圈套，他其实并没有来中国。”
“是不是还要联繫高级网络技术部门调查石田章的真实IP位址?凯勒副警长当时曾让技术部门对这个IP位址进行分析，然而却并没有发现它是假的。”张广文苦笑着问。
詹姆斯无力地点点头，嘆息道：“凯勒一直信奉高科技的侦破力量，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了这上面……石田章……呵，我原以为他只是个变态杀手，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本事!看来我是小瞧他了……”
费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同情地看着詹姆斯。作为警察，她知道这位老警长回国以后面临的将是怎样的暴风骤雨。而一种预感也由心底升起：因为石田章这个恶魔，自己和马凯又要见面了。
果然，几个小时以后，费丹便接到了上级通知，作为中国警方的代表，她和詹姆斯、张广文一道登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任务是和纽约警方一起破获这起跨国凶杀案。
……
想到费丹，马凯不由得嘆了一口气，忽然有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感觉。再看着餐桌上的酒杯，更是不禁想起和费丹初识的场景。
马凯不喜欢相亲，每当这个时候他便浑身不自在。这个感觉来自于他N次的恋爱失败经历，以至于每当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马凯就有一种感冒来临的感觉。他时常照着镜子自言自语：“马大侦探长得虽不英俊，倒也说得过去;虽没万贯家财，却也有房有车;虽然有点挑剔，但还没痴心妄想到找张曼玉一样美丽的女人。怎么除了自己看不中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自己呢?”
还是张广文的一句话点拨了他：“你找女人啊，就像是中国足球队找主教练。中国足球队先后请来了那么多的教练，可只有米卢带领中国队进了世界杯，不见得米卢的水平有多高，而是他最适合中国足球队。明白不?”
“明白!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个教练员当老婆。”说完，马凯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广文呼呼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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