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夫郞十分恭敬,话语中透着亲和亲近。
梅画风姿玉立的站在庭院中,眼中的疑惑逐渐散去,恍然道,“惭愧,当时只照面一回,请坐吧,来了就是客。”梅画也没往屋里请,又不是深宅大院,里面外面都一样。
这个管事夫郞连连欠身,口内恭谦,“不敢当不敢当,二少爷折煞老奴了。”
梅画率先坐下来,指着旁边一个小凳,“坐吧,我这家里比不得你们府衙,一个小凳子再普通不过了。”
“这是二少爷朴实纯善。”管事夫郞低了一回腰,半推半坐在小凳上,讨巧说,
“老身还是头一回来这院子,竟没想到如此齐整,二少爷真是持家有方呢。”
“唉,转来转去就这么大,乱糟糟的自己都看不过去,随手一放罢了。”梅画随意说道,转头问正事,
“你是婶么亲自派的,想必有要事吧?”按照辈分,梅画应当管知县他阿么叫婶么。
“不敢说要事。”管事夫郞笑说,“这不是春意盛浓么,春季里的景儿独这几天的风光耐看,我们主君初来乍到,便想借着光景摆几桌宴席做东,主要请的是县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主君,只是他们再端贵的身份定高不出二少爷,这不,主君头一个就请二少爷赏光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帖子双手递上。
“赏春?”梅画意外一挑眉,接过来打开。
管家夫郞看了梅画带着笑意的姿容不俗的脸颊,微微垂下头,想起主君的叮嘱,万不可不于此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无礼轻率之意,你只看他如今是平头百姓,殊不知此人的能力手段不亚于任何一个高门大户里的主君,只不过是掩其锋芒罢了,你们不经意间若是有一处浮躁的错误,日后咱们无须再登他的门,管事夫郞正谨小慎微着,就听晴朗的声音传来,
“赏春是好事啊,婶么事事将我排在前头,可是看重我。”梅画笑意阑珊,婉转地拒绝道,
“只是我脱不开身呢,你们想必知道,我家里的夫君外出未归,孩子还都不会走呢,如果是一个两个,我带去也无妨,给孩子开开眼界,广结善友,如今可是只能妄想了,呵呵,替我谢谢婶么盛情邀请吧,改日若是去了县城,定当登门相聚。”
其实管事夫郞出门前主君已经猜到了极有可能被拒,但是明知道被拒却定要走这一趟,各种缘由双方自然心知肚明。
管事夫郞走前送了几盒点心,说是家中的厨么新制的,给二少爷和亲家尝尝鲜儿。
梅画送了人回来,自己打开一包温乎的吃了一块,觉得味道还成,就给三个宝儿的嘴里抹些渣渣,粉色的糕点软馕,不用担心卡着娃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芬芬送了老四宝和大哥儿过来,梅画简单的说了受人邀请回绝的事,刘芬芬盯着他的眼睛瞅着不似勉强,脸上的笑容立刻和色许多。
“晌午在这吃吧,”梅画给四宝和大哥儿餵了些糕点,仰头征询抱着小七的刘芬芬。
“成,咱们做出来,水儿回来送饭。”
“什么时候浇完呢?”家里的麦子地浇水,昨儿已经浇了一整天了,汉子不在家,柳春芽和艾水儿齐齐上阵。
“你以为浇地是走路啊,抬水,运水,一瓢一瓢浇到麦苗上,哪个不需要人力?”刘芬芬亲亲七宝的额头,将人放下,准备挽起袖子做饭,张望了一圈灶台,暗自闷了一会儿,压着火气问人,
“叫你发的面呢?吃了?”
“啊?啥面?……噢,哎哟,我给忘了!”梅画立刻做出懊恼悔悟状,三两步跳到人跟前求饶,转嫁炮火,
“都是小六,一会儿一哭,生生把我的家务活计划打乱了,那什么,咱们烙饼吧,烙饼也快,多放点油,他们干活的吃的好才有力气呢。”
“行了行了,用不着你。”刘芬芬推了他伸向面盆的手臂,还算平心静气地催他,
“去接芝麻吧,学堂马上就下学了。”
“那行,辛苦您了,我就去啊。”可是躲开了一顿骂,鞋都不换,撒腿就跑,实话实说,他真把大儿子给忘了……
人飞走之后,刘芬芬喝着大哥儿和四宝坐到自己眼皮底下,才好放心做饭。
梅画不是第一回儿接,昨儿是第一回,他今日出门有些晚,拐进学堂的胡同正碰上芝麻跟同学一起往外走,都是一个村子的,前一阵还一起放风筝,大芝麻的阿么给他们的感官不再是可望不可及了。
有礼貌的打过招呼,梅画慈眉善目的笑容看的几个半大的小子脸红红的,有顺路的就一道作伴儿,要说大芝麻兄弟也是奇人,他们学堂里那些个同窗,唯独大芝麻兄弟每日有人接送。
先是爷爷,再是亲爹,然后是小叔大叔,今儿又换成阿么了,善于想像的同学还打了堵,堵日后他弟弟会不会来接。
其实梅画还真思考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家老四可以入学了!
这个话题一出,家里的人争执不休,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芬芬最先反对,
“四宝差一个月才两周,娃子每日不言不语的并不代表他就长大了,二宝那会儿是两岁半上的。”
艾岭倒是持赞同态度,“我觉得尚可,往常爹给侄子读书的时候,四宝可是安静认真呢,再说,我并不认为要将四宝跟同龄娃子一起看待。”
柳春芽和艾水儿两两相望,家里涉及娃子前程的大事他们一般插不上口,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索性不去讨人嫌自露短处了。
刘芬芬反对的原因主要是四宝太小,他怕娃子受欺负,要知道他大哥才四岁,若是娃子起争执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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