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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寻找地宫隧道入口的时候,记得也有些关心发掘的人曾力主要从明楼前面的石五供处开始下挖,穿过明楼底层,直通宝顶下方。有些是领导、学者、长辈,一片热诚,但考古学自有其一套完整的方法论,任何没有根据的想像,都是臆测。即使不查资料、文献,也可清楚地看到定陵明楼的建造结构和其他陵墓的不同。这是一座近似封闭的石结构建筑,其自身的重量和坚固程度超过了十三陵中任何一座明楼。据史料记载,建造定陵明楼时,为了达到坚固的目的,在地基中浇铸了铁汁,整个明楼和地下原有的岩石融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也正因为如此,定陵在遭到李自成的大顺军、多尔衮的大清军和土匪无赖的毁灭性灾难后,唯独这座明楼岿然不动。当时考古队就坚决反对这个意见,曾直言不讳地指出:“帝后的棺椁决不可能从这里进入地宫,因为在明楼下面修一条隧道,无疑是非常艰巨和困难的工程,再说从这里修隧道实无必要,营建地宫的官员和工匠决不会如此愚蠢……”面对这种种好心的关照,对这些“专家”的谆谆教导,赵其昌只有无可奈何的苦笑,夏鼐则缄口不语。

夜漆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进入了梦乡,整个陵区一片沉寂。空寥、幽静的夜色中,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烦燥和闷热使赵其昌无法入睡,他躺在炕上,面对黑洞洞的空间,胸口憋得难受,似有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在身上。一个多月了,探沟虽然在不断地加宽、加长、加深,但一直没有任何新的线索,他回想起在大学课堂时,老师曾讲解过如何划分土层,辨别土色和土质,又如何确定定位关係等一系列考古手段。在西安、洛阳、郑州的田野考古实习和北京郊区的大型、小型墓葬、遗址发掘,他都是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的。然而现在,自己同样是这样做的,也曾仔细地观察过探沟里的土层,并发现了有夯士的痕迹。已经说明这里曾被掘动过,同时也证明探沟的位置没有选错。既然没错,又为何找不到砖隧道的痕迹?难道真的如那些“专家”们所指出的是“挖得太浅”吗?他反覆回忆着探沟现场的情况,觉得他们的话仍然不能成立,隧道在这里不会太深。如果这个探沟有什么不足,那是宽度的问题,目前的探沟只有6米宽,而在券门处发现的隧道却是8米宽……赵其昌思索着,窗外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天又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使他本来烦燥不安的心更加紧张和焦灼。他穿上衣服,索性来到屋外,面对深远幽秘的苍穹,让雨水点点滴滴地落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清凉的雨水击打着他的面额,湿润着干燥的沾满泥土的头髮,感到分外惬意。沉闷焦灼的心在大自然的洗礼下,重新振作起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长嘘一口气,似乎看到了黑夜中传来一丝亮色。

雨越发大起来,天幕中滚过阵阵响雷,闪烁的电光映照着宽大的雨帘,翻捲起片片金鳞。整个旷野被雷雨拥抱,天地融为一体。尘世的一切景物似乎已不復存在。

突然,一道刺耳的闪电切开迷蒙的苍穹,随之滚过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大雨倾盆而下,整个宇宙似乎摇晃飘荡起来。赵其昌迅即跑回屋内,对刚被惊醒的队员大声喊着:“糟了,快起来!我们的探沟……”

第二天清晨,雷雨过去,天地清新。工作队员和民工们围在探沟旁,望着半沟浑浊的泥水,一筹莫展。这时,远处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大声喊着:“快去看,明楼的坐兽给雷劈掉了!”

惊讶、迷惑、愕然。大家飞奔到明楼前面,仰头眺望,见明楼前檐右角上的石兽果然被击落摔在地上。

触景生情,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民工们一个个神情紧张,面对摔掉脑袋的坐兽,窃窃私语起来:“怕是皇帝显灵了呢?这坐兽是给皇陵守陵的,陵没守好,皇帝一怒把它给劈掉了!”一席话提醒了大伙:“这是不是皇帝对咱们的警告?”

“这是皇帝的鬼魂杀鸡给猴看,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呢!”有人趁机煽风点火。

“皇家的陵墓怎好随便盗掘,这差事咱得重新掂量掂量。”科学的考古发掘,一变成“盗掘”,自然要重新掂量一番了。

一个年长的民工,扑通跪在明楼前,磕头作揖,痛说自己的“罪过”。

不到半日,一个更为可怕的消息又传到工地:看守定陵的谷水中被雷火劈死,张利被劈成重伤,已送到县卫生院抢救……

众人大哗。窃窃私语已变成公开的吵嚷、议论甚至诅咒。工作无法进展下去。赵其昌、白万玉也像被抛进迷惑阵,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更加滑稽和热闹的事还在不断涌现。裕陵村一个中年妇女,去草垛拿草时,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家人立即请来一位神婆,对其进行医治。神婆见状,并未惊慌,从腰中取出一根半寸多长的银针,在口中沾些唾液,照准中年妇女的“人中”猛力扎去。银光闪过,中年妇女怪叫一声蹦将起来,然后拨开人群,向大街奔去,边跑边喊:“不是我的错,定陵里来了一伙人,要掘我的老窝,我呆不下去了,哎呀,救救我……”老乡们见状,说这是中了“撞克”(当地一种说法,意同中邪或鬼魂缠身),叫皇帝的鬼魂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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