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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上疏之后,万历与太后和冯保秘商,决定对上疏4人给予处罚,以免有人再度效尤。与此同时,皇帝诏谕群臣严厉地指出:奸邪小人,藐朕冲年,忌惮元辅。借纲常之说,肆为谬论,欲使朕孤立,得以任意自恣,兹已薄处,如再有党奸怀邪,必罪不有。”其结果是上书的艾穆和沈思孝各挨八十大板,然后发戍边疆充军。在这严厉的高压之下,纷纷扬扬的“夺情”事件便告结束。当然,这个结束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收尾,更大的仇恨和较量还在后头。

第二年是张居正父亲死去的一周年。这位首辅再向皇帝请假,要回原籍安葬父亲。万历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居正向皇帝辞行。那天,万历在平台接见他,并安慰他说:“联舍不得让先生走,但又怕先生过份伤感,只好忍心准了先生的请求。虽然如此,但国事至重,先生走了朕实在为难。”

此时的张居正很是感动,慌忙跪在地上说:“皇上大婚之后,要注意爱惜身体,免得臣子挂怀。”说完,竟伏地大哭起来。

万历见这位首辅一片真情,也不禁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先生虽然走了,但国家大事还要留心。”于是特许张居正在家期间,如有大事,可以密封上奏。又亲赐他一枚银印,上镌“帝赉忠良”四字。

张居正于万历六年三月开始回家乡,他从京师出发,经过河南直达江陵。他乘坐的是32个轿夫抬的特製大轿。轿内隔成两间,后一间用来坐卧,前一间可以会客,沿途如有地方大员来见,就请到轿上,边走边谈。他的卫队格外引人注目,因为这些将士除腰中佩刀之外,背上还有一支鸟铳,这是明朝总兵戚继光所委派的部属,而鸟铳在当时尚属时髦火器,军队还很少使用。这支卫队的卫士个个衣甲鲜明,精神抖擞。当行抵河南新郑县,张居正突发奇想,要见一下被废乡居的前内阁首辅高拱。两人相见,恍如梦中,高拱穿一件旧衣,鬚髮如银,老态龙钟。再看张居正,虽然鬓边已有霜丝,但意气昂扬,风采过人。两人相比,对照鲜明,各自心中自有不同的感慨。

张居正端坐在高府简陋的旧舍里,嘻嘻哈哈,侃侃而谈,显得仍像当年在内阁里一样亲热,毫无陌生隔阂之感。而一向高傲自负的高拱,如今已落到这般地步,见张居正还虚情假意地前来“探望”,其本意分明是来示威,这更增加了他的愤怒。此时的张居正在朝中的权势正炙手可热,自己作为一个失去权势的退休官员,且重疾缠身,显然是无法再跟他抗衡交手了。但高拱早年也是以精于权术闻名于朝的,岂能容忍这种污辱?由此,在张居正走后,他就开始精心策划一项计谋,要置张居正于死地。

高拱在张居正走后弥留人世的几个月内,写成了一篇《病榻遗言》的文章。这篇颇见风骨和文采的文章,主要揭露了两件事:一是冯保的不法与专横跋扈,另一件就是当年在宫中发生的“王大臣事件”。文章在揭露两件事的真实面目后,不但为自己遭受的不白之冤进行了申辩,还把冯保跟张居正如何勾结,蒙蔽皇上的事实一一揭穿。文章写成后,在如何被皇上和世人知晓的问题上,高拱再次显示了他的精明老到。他既不託人呈给皇上,也不给那些朝臣过目,而是印成一本小册子,任其在社会上流传,这就无疑地造成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当然,当这本小册子在达到了高拱所预料的效果并在后来终于为满朝文武和皇上知晓时,高拱和张居正已双双逝去了。张居正本人未能食到其果,而他举家却迎来了灭顶之灾。这当然是后话了

此时的江陵城正为张居正父亲的葬礼倾城出动。事实上,早在张居正返家之前,地方要员已在张家的府第里用蓝、白两色布匹搭起了高大的席棚,整个张府显得庄严肃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张府原是辽王朱宪■的府第。万历二年,有人告辽王谋反,张居正趁辽王被废的时机,将这座王府弄到自己手中。当然那时的张居正没有想到,他这个举措又为自己埋下了怎样的祸根。出殡那天,本省、府县的主官,邻近州郡的文臣武将以及其它省份的代表纷纷前来参加。出殡行列的最前面,是张居正从京城里带回的戚继光所赠的卫队,卫队后面又是同真人真马一样大小的纸扎的兵马卫队,共一百骑。由一个百户装束的纸人率领,真假卫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壮观。在卫队的后面是高高举起的一面面宽大的功名牌,上面分别刻着张居正出山以来的各级官衔。一连串的“举人”、“进士及弟”、“翰林院学士”、“礼部尚书”、“东阁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少保”、“少傅”、“太傅”等象征着荣光与权势的官衔,让人无不讚嘆这位死去的老太爷,造就了一个多么卓绝超群、惊世骇俗的天才儿子,而这个儿子从一介书生到位极人臣的高官显爵,又为这位老太爷以及整个张氏家族的列祖列宗,带来了何等的荣光与欣慰。

更令人惊骇的是,在“肃静”、“迴避”牌后,那由各方官员致送的密密麻麻的挽幛和輓联,而迎头一幅最为高大的挽幛上,大书“风范长存”四个斗字——这是万历皇帝的御笔,也是张府的最大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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