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地方,上至王亲贵戚,下至粗野脚夫,五花八门的閒客齐聚于此,无分贵贱。
这茶馆上下共三层,雕樑画栋,油漆彩绘,十分精美。
一碗茶,一张口,两隻耳。
一切不过图个茶余饭后的乐子,高谈阔论也好,谈古说今也罢,江湖轶事,宫廷秘闻,或唏嘘不已,或长吁短嘆,说不尽的家长里短,道不尽的人生百态,图的便是一个可聊。
每日到了这个时辰,雅间儿里说唱评弹,大堂内说长道短,论是非,评真伪,茶馆门外还设了个小赌场,三五一群,七八一簇,斗雀儿、赌天九、博彩,实在热闹。
“我听说商家同秦家定了亲,那动作可真叫快。”
“哟,那邱家这回面子丢大了。”
“嘿,敢情您还不知道呢,邱家也有人上门提亲了,日子都定下了,比商秦两家还早呢,就下个月。”
“别是范家吧。”
“哪儿呀,是城西沈家。”
“哎哟。”
“我听说这沈家二少爷跟商家大少爷关係匪浅,不过这姓沈的也忒不厚道了,就算商家这门亲没成,他也不该插一脚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
茶馆二楼的雅间之内,一扇花雕屏风将外头嘈杂隔开,雅室之内,莺啼雀鸣,叽叽喳喳,别有一番情趣。绛色镂雕花鸟的圆台上,放了一壶热茶,茶香悠然。
雅间儿之内,只坐了两位年轻的男子,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碗茶,其中一位端着茶,浅抿了一口,道,“墨君,这次多亏了你。”
另一名年轻的男子逗着鸟雀儿,闻言笑道,“我该谢你成全才是。”
男子将雀笼提至窗前,又逗弄了一番,道,“大哥有所不知,自半年前在大哥府上见了她一面,小弟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听闻邱伯父将她许配给了大哥,小弟便压下了这个心思,只是心里依旧放她不下,索性离了京,去江南游历一番,如今回来却听闻她与范李私奔之事,我只道大哥辜负了她,却没想,这其中竟有这许多缘由。”
商承德低头皱着眉,眉眼间难掩憔悴。
“大哥,我回京之时听闻了许多事,你与西祠楼的苏老闆……可是真的?”
商承德未答,只将手中茶水作酒仰头喝了。
沈墨君见他那样,分明已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不由暗自嘆息。
“三哥现下如何了?”
商承德深吐一口气,拧了拧眉心,“爹关他三个月禁闭,让他面壁思过,爹与邱伯父为此也闹了不快,我前几日去看玲儿,竟也被挡在了门外,想来邱伯父还在气头上。”
“三哥也当真糊涂,竟闹出这等事。”
“二娘去得早,我跟着爹学习生意,承恩云游四海,竟都忽略了对他的管教,如今性子已养成,再让他改掉,谈何容易,只盼经过这次教训,他能收敛一二。”商承德想起一事,又道,“仲文如何了?”
“伤势不轻,请了大夫日夜照料,这几日有了起色,再过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嗯,此事还得劳烦墨君上心。”
“哪里的话,有什么需要,大哥只管吩咐就是。”沈墨君喝了口茶,“对了,大哥认识的人中可有一位蒋姓的公子?”
商承德仔细思索一番,“有倒是有,不过那人并不在京,怎么了。”
“这几日总有一位姓蒋的公子来找邱少爷,我便随口问问。”
“大约是他的好友罢。”
“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
第50章 染恙在身
隔着水绿的窗纱,隐约能听到楼下唱大鼓书,伴随着咚咚的清脆鼓声,还有锵锵的夹板声响,单弦曲子牌,腔简词俚,唱一段儿敲一段子鼓,正在讲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脍炙人口,博得叫好一片。
小室内,青泥小炉正烹着茶,水初滚,冒着蟹眼的小气泡,等气泡再大些许,花景昭便提了水壶冲泡茶叶,这煮茶之水亦有学问,茶汤宜嫩不宜老,汤嫩则味甘,汤老则苦。
这茶叶原已用温水过了一遍,去渣存香,如今只须沸水冲泡,便已满室沁人香气。
只是仔细辨别,这阵阵芳郁之中竟有一丝糙药香气,虽不浓烈,却也可辨出一二来。
果然,那帘子后头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
花景昭放下海棠红汉方茶壶,走过去撩了帘子,将苏绣的屏风收了,“今儿身子可好些了?不若换个大夫瞧瞧?”
床上之人面色微微透着红,喉间滚动了两下,摇头,“哪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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