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姜氏进门前,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周氏的嫁妆交代得很清楚,嫁妆里的店铺田庄也都交给周氏娘家兄弟看管,然而莫昕怡兄妹毕竟是周氏的骨血,辅国公家底富足,想来嫁妆的出息都成了供养莫宅的消耗,毕竟京城莫宅的主人都有辅国公的血脉。
周姨娘是辅国公的庶女,所生的八小姐莫昕卿同样是辅国公的外孙女。
她们享受得起,阿九和姜氏若也堂而皇之的享受,不知将来会不会被人说嘴谋夺嫡妻的嫁妆?
继妻本就是最难做的。
阿九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讚嘆了,再看向奢靡的摆设布置跟看毁人名声的骷髅差不多。
初冬虽不容易大动土木,但摆设还是可以移动操持起来。她在江南的家虽然不如眼前四分之一奢华,可住得安心,干净,也很舒适。
「九和居,爹这名起得好。」
九为极限,正应万事和为贵这句,又因放在家里,也看作莫冠杰希望家和万事兴。
只是不知周姨娘想战还是俯首听命!
她看不出总显得置身事外,又疏远的莫昕岚有挑起事端的心思,阿九在看人上天生敏锐。
阿九翻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找出一本厚厚的大部头,趴在炕上翻看起来,「文官犯公罪……凡内外大小军民衙门官吏犯公罪该笞者官收赎吏每季类决不必附过杖罪以上明立文案每年一考纪录罪名九年一次通考所次数重轻以凭黜陟……」
「文官犯私罪……」
「阿九?」
姜氏来到她身侧,摸了摸她的头髮,看清楚她手中拿得书卷,无奈的说道:「又在翻律法?」
以前阿九大看书多,没见她对刑律特别有兴致,自从上京后,律法时刻不离她手。
见阿九捧着律法发愣,姜氏直接从她手中夺去书卷,扯开被子盖在她身上,「别看了,赶紧睡。」
「量刑宽泛,律法不严,到处……到处是漏洞,若我来做……便是犯了重罪的人我都能让他清清白白的走出衙门。」
「啪。」
阿九的小屁股挨了姜氏一巴掌,这巴掌也把阿九打醒了,「娘,您怎能打我?!」
「这本律法是开山王撰写的,堪称古往今来第一法典。」姜氏指了指律法上的人名,「你一个尚未及笄的闺秀就敢口出狂言?你身在京城,说话得慎重。以前你不是最为崇拜开山王和镇国公长公主?」
「我敬佩他们的功勋,可不意味着对开山王编写律法的漏洞也一併崇拜啊。」
阿九眸子闪过几分执着,「我真的可以做到,如果父亲被定罪,我也有法子让他平安出来。」
「阿九,律法之上有帝王。」
「……」
阿九没了声音,白嫩的手指屈起,随后一头栽进鬆软的被褥里,拱了拱小身体,闷闷的说道:「娘说得是,就算我能找到漏洞,皇上说杀,陆阎王就会奉旨杀人。」
姜氏将闷着脸庞似小乌龟的女儿『反转』过来,阿九小脸被憋得微红,固执的强调,「可是……西秦至高法典——律法不应该这样。」
「哦?那你说该是什么样?」姜氏侧躺在阿九身边,为母的慈爱在她往日清冷镇定的眸子中晕染开,阿九就是她的一切,「同娘说说?」
「律法至高无上。」
「好了,阿九别再做梦了,你说得状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如果世上再没皇帝就能做得到……」
「你说什么?」
姜氏并没听清阿九的嘟囔,阿九顺着母亲的手臂把自己的身体挤到她怀里,「娘,方才周姨娘把家里的帐册等物给你,您怎么不接下呢?」
「娘身边没人,就是做了掌家夫人又能怎样?她在府上经营十年,我不便贸然插手,何况你爹现在还在诏狱里,家里最重要得是一团和气,劲儿往一块用。她就算还掌管中馈,只要我在京城,我就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夫人,外人只会请我,而不会给一个妾下帖子。」
姜氏把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阿九听,「等你爹的案子有了结果,我自然不会再让她。」
「家里和睦,妻妾和谐,兄弟姐妹友爱,虽不会让爹立刻从诏狱出来,但好过被坏人挑拨,受御史弹劾。」阿九点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里都弄得乌烟瘴气得人,是做不得重臣的。」
就算装,也要在此时粉饰太平。
姜氏笑道:「我的确不愿意同周姨娘争,便是胜了,又怎样?白白耗费了心血和大好年华,还不如……」
「娘是在意爹的。」阿九眨了眨眼儿,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认同母亲略显无情的话语,炙热的爱恋太伤人……被情所伤,会很痛苦。
阿九有几分喘不过气,眼底藏着一丝隐痛:「再坚强,强悍的女人也有柔软之处。」
「娘不强,娘只是晓得何时该舍弃,全心投入本就是註定赔本的买卖,还不如早早抽身,再寻他路。」姜氏搂住女儿保证道:「这世上娘唯一丢不下的人就是阿九你。」
「姨娘,您照顾我和哥哥十年,一直对我们很好,谁亲谁近,我和哥哥分得清楚。就算不提你抚养我们的恩情,你也是我娘的妹妹,我的亲姨母。」
莫昕岚把茶盏放到周姨娘手中,「这次父亲回来,便不会再离京城了。」
「希望如此。」周姨娘泛起几许喜悦,问道:「夫人说得话,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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