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大概五六分钟,慎渊停下,缓缓地降低高度,稳稳地勒着林翊。
他低头看了看山门的场景,小小地「哎呀」一声:「好像不太妙。」
林翊连忙去看,入目是已经被撞破的山门壁垒。
浑身散发着黑紫色雾气的妖兽集结成群,疯狂地向前冲。问玄门弟子祭出各自的剑,结阵阻拦,有时侥倖能斩下一隻妖兽的头颅,有时就被利爪獠牙咬断脖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弟子被生生撕下一条胳膊,鲜血飞溅,银白色的交领上浸透了血,他却大声喊着:「快逃!快去敲钟!通知……」
一隻妖兽把他踩倒,低头一口咬穿了他的头,利齿从额头刺出,齿尖上滴下淋漓的血和黏糊糊的组织。
林翊是个能就着恐怖片下饭的人才,但看着屏幕里血肉横飞和眼前鲜血四溅不是一回事,浓郁的血腥气和妖兽身上的腥臭一拥而上。
喉咙一阵蠕动,胃里也难受起来,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别吐。」慎渊勒着她腰的那隻手抬了抬,一阵风即刻吹散了那股熏人的味道,甚至带来微微的伴月香气,像是慎渊衣领上的气息。
林翊掐着掌心:「……这怎么办?」
「不怎么办。」
林翊惊了:「神君……不去救他们吗?」
「为什么要救?他们没向我求救。」慎渊淡淡的,「我只答应了保你性命,他们与我何干?」
林翊竭力扭过头。
月下看美人,慎渊的脸在月下都十分精緻,眉目如画鼻樑高挺,说的却是那么残忍的话。他甚至有些略微的疑惑,像是真的不知道林翊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且也觉得这么问有点圣母。」林翊忽然觉得很冷,缩了缩肩膀,「这些都是问玄门的弟子吧,这么死,不可怜吗?」
「天命昭昭。」慎渊吐出个残忍的词,忽然说,「你很冷?」
他是认真问的,眼睛里倒映出林翊苍白的脸。
林翊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在他看来,也许林翊这个被认为属于他的「东西」,比底下正在遭受妖兽折磨的万千弟子更重要。
林翊挤出点笑:「还、还好……」
「夜里是冷。」慎渊想了想,「你想让我救他们?」
林翊看着慎渊,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希望慎渊能救救这些人的,毕竟她见识过慎渊的本事,只要闭一闭眼睛,炸飞成群的妖兽。
但她又害怕,害怕这话一说出口,会惹慎渊不高兴,然后把她直接扔下去和那些命悬一线的弟子作伴。
额头渗出冷汗,林翊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不敢……神君说了算。」
生死在前,林翊发现她还是怕死,还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一点都不高尚,简直对不起红旗春风。
一声钟响,随后一隻爪子刺穿了敲钟弟子的胸腹,他竭力再拉了一下绳子,在钟声里被妖兽抓着翻下钟楼。
慎渊抄着林翊,极速向下俯衝:「敲钟了,这是求救啊。」
然后林翊在呼啸的风声里再度见到了一炸一群的盛况。
兽潮从末端开始爆炸,血肉横飞,前方的妖兽被爆炸声和血腥气惊到,抛下口中的猎物,疯狂地向着第二门跑去。
兽潮涌动,爆炸声紧追不舍,跑得快的勉强躲过,落在后面的就化作黏糊糊的血肉。
慎渊带着林翊落地时整个紫霄峰已经没人了,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到处都是血肉的残渣,被撕下来的胳膊和腿乱滚。
「妖兽就是这样的,循灵气而来,吃饱了就杀戮取乐,饿了再继续杀。」慎渊抬头看了看天,「奇怪,也不是月圆之夜,哪儿来的本事集结成这么大的兽潮。」
林翊忍住呕吐的衝动,软手软脚地扒着慎渊:「怎、怎么办?」
慎渊对林翊的反应相当满意,搓了搓林翊的头髮:「等会儿好像还有一波。」
林翊崩溃了:「有完没完了?!」
她想催慎渊快走,一抬头看见一团蠕动的黑色。
林翊一声惨叫,抱紧慎渊的腰:「那是啥啊!!!」
慎渊安抚地搓了搓林翊,抬眼一看:「哦,好像是个小孩。居然没死,运气还不错嘛。」
……小孩?
在兽潮里活下来的小孩?
林翊一惊,心跳骤然加快,一下一下,胸腔里仿佛擂鼓。
她僵硬着睁大眼睛,强迫自己去看那个黑影。
黑影真的是个孩子,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身破烂的布衣,浑身脏兮兮的,到肩的头髮打着结,一条腿扭曲地折着。
孩子似乎察觉到林翊的视线,猛然抬头向她看来,脸被脏污糊得黑一块白一块,唯一干净的是一双紫色的眼睛。
冰冷、锋利,像是两块打磨出尖锐棱角的紫宝石。
林翊咽了口唾沫。
紫色眼睛,十二三岁,被兽潮裹挟入问玄门,是慕时没错了。
原书里的慕时实在是个倒霉孩子,是个遗腹子,天生一双紫色眼睛。林翊看书的时候觉得紫眼睛又美又酷,但书里人不这么觉得。
慕时长大的那个村子集体排挤她,觉得她的紫眼睛是不祥之兆。她娘孤身一人,勉强把慕时拉扯到七岁,再也受不了被排挤,狠心把她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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