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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说得儘可能轻声。

他威胁地站在那里,笑了。

“那么您将违心地为我工作,”他说。

一团黑暗在我眼前汇聚,我在心里坚持着那一点点——什么?我的皮肤感到刺痛,眼前冒出星星,在屋里的墙上闪烁。他走得更近了,我看到了那张没有遮掩的脸,太可怕了,我已记不清是什么——虽然我试过。有很长时间我不省人事。

我在石棺里醒过来,一片黑暗,这次我很虚弱,比上次虚弱得多,脖子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我努力移动身子,颤抖着爬出我的牢笼。在残余的烛光下,我看到德拉库拉又睡在他的大棺里,我肝胆俱寒地转过身去,蹲在火边,试着去吃我在那里发现的食物。

现在我只有一个目标——不,两个目标:儘可能出污泥而不染地死去,希望这样将来变成吸血鬼时作恶能少一些;另外,儘可能活下去,以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我的记录很可能化为尘埃也无人来读。这些壮志成了我现在惟一的支柱。

第三天

我对日子的消逝已不太肯定。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第三次写作。

我想我应该研究这些文献,但我太累,太沮丧,无法做到。不过无论我在哪里看到一本新奇的书,我会分外急切地拿起来,这种急切与绝望是同样的强烈。

现在我得睡了,趁德拉库拉还睡着,这样我可以休息得好点儿,以面对下一次的严酷考验,不管它是什么。

第四天

我感到自己的心智开始崩溃。我在看德拉库拉那无与伦比的酷刑藏书,在其中一本精緻的法文四开本中看到一种新的机器,它可以干脆利落地斩落人头。

看着示意图,我不仅感到厌恶,不仅惊讶这本书精美的质量,而且突然渴望看到真实的场面,听到群众的呼喊,看到鲜血迸溅在带有褶襉饰带的紫绒外衣上。

每个历史学家都了解这种目睹历史真实的渴望,但这是一种新的、不同的渴望。

我把书摔到一边,哭了。这是我被囚禁以来第一次流泪。

某天

昨晚他又叫我坐到火前,告诉我他很快就要把图书馆搬走,因为某种威胁已经逼近。

“目前我要把您留在一个人们不会发现的地方。”他笑了,这笑容令我视线模糊,我努力望着火。

这么说,他很快就要结束我的生命了。我所有的力量都在为这最后的时刻做准备。

如果在生命中,在历史中,在我自己的过去中有过什么善,我现在呼唤它。我以我曾拥有的全部激情来呼唤它。

第七十四章

我脱下外套,轻轻地盖上他,遮住他的脸。

石盖太重,我们放不回去。

海伦捡起她的小手枪,儘管心绪波澜起伏,她还是细心作了检查,“图书馆,”她低声说,“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它。刚才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我点点头,“我想是听见了,但搞不清从哪里来。”

我们站在那里,侧耳聆听,头顶上仍是寂静。

“外面肯定快黑了,”海伦喃喃道。

“我知道,”我说,“也许图书馆在教堂的另一部分,也许在地基那里。”

“它得完全隐蔽,很可能在地下,”海轮低声说,“否则早就让人知道了。再说,如果我爸爸在这个坟墓里——”

她没说完,不过在我第一眼看到罗西,第一次感到无比震惊时,这个问题就在折磨着我:德拉库拉在哪里?

海伦敏感的手已在摸索它周围的石块。突然,她发现了一块鬆动的石头,“保罗!”她轻声惊呼。

“这机关做得巧妙,铁手柄製成一种带角动物,嵌入其中,人在走下窄窄的石梯时,可以在身后把门拉上、关死。里面,我的烛光儘管微弱,却照出一间大屋子。我们相互依偎,侧耳细听,但屋里没有任何声响。

“这是图书馆吗?”我说,“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静静地站着,听着,海伦的手枪在这更为明亮的光线下闪着光。

“看,保罗。”她空着的手指着什么,我看到了吸引她目光的东西。

“海伦,”我说,她却已经迈步上前。没过一会儿,我的光照到原先没照到的一张大石桌。我立刻看清了那不是桌子,而是一口石棺。附近还有一口。再看过去,我们看到了最大的石棺。棺侧刻有名字:德拉库拉。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身后某处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你拥我挤的身体,几乎淹没了石棺那头轻微的响动,干泥巴掉落的声音。我们同时跳向前,望进去——石棺没有盖板,像其他两个一样空空的,而那声音就在黑暗中某个地方,就像小动物顺着树根跑。

海伦朝黑暗中开了一枪,只听到土块和砾石的撞击声;我拿着蜡烛往前跑。

图书馆的尽头没有出口,只有几个树根从墓穴的顶上垂下来。后墙的壁龛也许放过圣像,我却看到裸露的石头上有一条黑色的黏液——血?从泥土渗进来的液体?

身后的门一下子打开了,我们陡然转身,我抓着海伦不拿枪的胳膊。

强烈的灯光,电筒光,匆匆的身影。他的阴影衝上来,淹没了我们:盖佐·约瑟夫。紧跟着他的是吓坏了的伊凡修士。他后面是一个五短三粗的官员,还有一个人,步履蹒跚。我现在明白了,他迟缓的步子时时延缓了他们的行动。这是斯托伊切夫。他蠕动嘴唇,似乎在感谢上帝,因为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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