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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惠行,红梅开了!」她焦急的抓着惠行的胳膊,药汤都洒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

「师姐,昭儿想留……」

「你也出去。」

「……是。」

看着女孩离开,惠行这才安抚起静慈:「师傅,你病了,在说胡话。」

「惠行,慈悲庵的红梅……」

「没有,它没开。」惠行坚定的摇头,按住了静慈的身子。

「我梦见它开了。」

「没有。」

「可陈轩告诉我,它开了。」

听见那个男人的名字,惠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师傅的过去她并非没有听过,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终究没有放下。

紫陌红尘,大千世界。

面对刻骨铭心的过去,谁又能真正的放下?

「惠行,我求你带我回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远近闻名的慈悲庵住持,她也不再是故作坚强的超脱女子,而是那个出身名门,家世高贵,远近闻名的才女杜乌慈,是那个饱受折磨,却最终失去一切的女子。

「师傅,你真的要回去吗?」

这一去,去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是她这么多年在深夜冰冷的折磨里,自我摧残,自我淬炼后,本该无情无欲的心。

但这颗心很脆弱,一碰就会碎。

「惠行,师傅求你,带我回去。」

师傅发烧了,她真的病的很重,所以言辞无状。等到她醒来,她会将这镜花水月的过去全忘掉,全部忘掉,惠行一遍遍的暗示自己。

最后,她们赶在下钥前出城了。

寒雾里,姑子刚上闩,门从外面敲响了。

「咚咚咚……」

「是谁?」

「是我,惠行。快,快开门。」

门栓从里面打开,姑子先看到是惠行,然后事面色惨白的静慈:「师姐,住持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是魇着了。我看就是庸医,分明都烧糊涂了。」惠行和另一个姑子架着静慈往寮房走,吩咐道:「快去准备凉水。悄悄的,别让其他人担心。」

「哎,我这就去。」

「昭儿。」

「怎么了师姐?」

「你回屋吧。」

「我不。」商昭亦步亦趋小跑跟在后面,额头全是汗:「我要照顾师傅。」

「听话!」

「你不让其他师姐知道。到时候没了帮手,师傅怎么办?」讲小道理,惠行是讲不过女孩的。

「……来吧。」

女孩推开门,惠行将静慈扶到床上。

她紧闭的眼睫是无法忽略的青黑。鬓角浮着细密的汗珠,不消半刻就浸湿了枕头。拧了布巾覆在额头上,竟然蒸腾起热气来。

她嘴里呢喃不清,似乎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

惠行附耳去听,愣了神,忙念道:「阿弥陀佛,罪过。」

这时,商昭从柜子里抱出几床被子来,盖在静慈身上。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发了汗怕是会好的快些。

惠行又换了一遍帕子,吩咐姑子说:「熬些姜汤。再熬些桂枝汤来,那东西容易发汗开表。」

「是,师姐。」

商昭趴在床前,担忧道:「师姐,师傅会没事吗?」

「菩萨保佑,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

惠行和商昭两人凑合着在软榻上睡了一夜,清晨,女孩动了动,弄醒了本就浅眠的惠行。

「昭儿,快醒醒!」

女孩揉着眼睛,一脸的惺忪睡意:「怎么了,师姐?」

「师傅不见了。」

女孩定睛一看,床榻上整整齐齐的,早没了人。

屋子里没有,两人跑出去找。

院里,雪下了一夜,压弯了庭院的树枝。红梅映雪,树动冰悬。青砖上落了雪,脚踩上去有些鬆软。

那株梅花开了?

院里的女子披着雪色氅衣站在梅花树旁,与漫天的飞雪几近融为一体。

「师傅……」

商昭的声音被凝结在冰寒里。

她没有听见。

静慈似乎听见雪落在心上,底下染红了温热的鲜血。眼底的朱砂梅开发的愈发鲜艷,她的视线却愈发模糊。

「梅花太久没开了。」她蠕动着苍白的唇,一滴晶莹自眼角滑落:「陈轩,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梅花开了。」

女孩听见了静慈的话,也听见了她口中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名字。

忽然一双手覆在肩头,女孩转头看去:「师姐。」

惠行沉默。

两人重新看向庭院里的人,直到她也看见了她们。

大雪纷飞,三人对望。

红梅侧,折枝边。

宿命之轮悄然转动,平静的生活自此就被彻底打破了。

☆、伤痕

女孩十三岁。

那年冬天,发生了两件令人搓手不及的大事。

第一件,慈悲庵失火了。

第二件,静慈因病辞去了住持之位,惠行全权主理庵中事务。

这两件事没有本质上的必然联繫,可以说是天灾和人祸不偏不倚的堵到一起了。灰茫茫的天穹将慈悲庵包裹的严实,似乎也能将人压在下面不得翻身。

失火那晚是初七。

新入寺的姑子手法生疏,在点长明灯时火星子溅到了纱帐上,火舌瞬间就燃了起来。姑子慌了,没喊人救火,而是单枪匹马的提了水桶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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