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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猜猜今天的晚宴是什么?请别惊讶哦!”

“有什么好惊讶的?”古加持摸着下巴上的邋遢鬍子,“不就是蛋包饭?”

堂户慢吞吞地逐个发放的盘子里面,装着蛋皮煎得很是漂亮的蛋包饭。

“没错,就是蛋包饭!”

“是不是从维多利亚时代,蛋包饭就很流行了?”

“不是,这只是我的拿手料理罢了,因为没雇厨师,所以这是我和堂户小姐一起亲手做的,很好吃哦。”

“好不好吃都无所谓啦。路迪小姐,要照顾这么多客人,只有你和堂户小姐两人够吗?”古加持问道。

“我谁都不照顾。”路迪笑得一派优雅,“料理只是我的兴趣,请别误会。从头到尾,自己的事请自己打点。当然,如果有求于我和堂户小姐的话,我们会尽力帮忙,一般的小事都没问题,请别因服务不周而发火。毕竟你们都是自愿前来的。”

接着蛋包饭而来的,是硬邦邦的麵包和炖菜。名曰晚宴,实则徒有虚名——连前菜、后菜都没有。鹫羽不再对本周的伙食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个时期,比起气温,水温更加暖和!本大爷才不会傻到去冻死。”

海上哧哧冷笑着,仿佛有满腹坏水。他从夹克衫里随手拿出根烟,用桌上放着的打火机点燃了。

窗端望了一眼他的动作,从凳子上起身走近窗户。大雪纷纷落下,且有继续变大的倾向。雪花像被污染的羽毛一般,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中四下飘舞。窗户有两层结构,以防止室内的暖气向外泄漏,但窗玻璃表面却冷得吓人。这里是“爱丽丝·镜城”的一个房间。窗端他们很随意地称这间屋子是游戏室。室内摆放了很多游戏道具,角落的玻璃柜内则有多种美国製纸牌,抽屉里还放了很多桌面棋牌游戏,地产大亨、苏格兰场、象棋、麻将等应有尽有。墙壁上自然挂着飞镖的标靶。室内更摆着高级的撞球桌和上等的撞球杆。海上邀窗端玩一局撞球,但长时间的旅途奔波使后者相当疲倦,更何况他一大把年纪了,要和海上进行对等的比赛,委实有点困难。要知道,他最后一次摸撞球,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海上被窗端拒绝,兴致索然地走向柜檯,从里面挑出几瓶威士忌,返回桌边向窗端劝酒。两人遂你来我往地喝起了加冰的威士忌,打发掉了近一个小时。

窗端坐在桌前的沙发上,海上则坐在他对面。这男人原是刑警,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严厉的面孔,身上的肌肉紧绷绷的,套着件宽鬆的深灰色夹克衫,多少缓和了一点他那过度结实的身材。

“那你喜欢哪种推理呢?”窗端问道。

海上从口中轻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窗户那边:“要我说啊,首先犯人必须很强,而且要强得不像话!不是被侦探一逼问就哭哭啼啼、坦白从宽的那种软蛋,而且不会因这样那样的小事就挂掉,就像电影《虎胆龙威》那种。然后,那傢伙把和平生活着的傢伙们一个个全都干掉!”

“你这……哪有推理性可谈?”

“犯人的残暴性就是推理本身,用那无法想像的残暴将人挨个杀死。”

“简直就是小成本製作的恐怖电影嘛!说是推理,更像是恐怖……不,该说是血腥才对。”

“本大爷说的不是推理这个类型,而是犯人何等冷酷,”海上斜斜摇晃着手上的玻璃酒杯,“唉……算了,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合适,我辞掉刑警工作的理由,就是因为不管哪个犯人都只会犯一些可怜又无趣的案子!因为隔壁太吵了,就用球棒殴打邻居;因为妻子外遇,就用刀杀了她!妈的!开什么玩笑!身穿黑衣、手拿斧子的面具男人在哪里?哪里都没有!既然没有那种人,那么要抓捕他的本大爷就不必存在了,这是存在性的危机啊!你能理解吗?老爷子,用你喜欢的那种正统推理来说的话,就是永远找不到会按照若山牧水[若山牧水(1885-1928),原名若山繁,对短歌、俳句、新体诗颇有造诣,一生出版歌集十四本,极度嗜酒,无酒便无法创作,亦不能挥毫,后因酒精中毒而死。 诗歌来杀人的傢伙呀!”

“先不提若山牧水。你的心情,老夫并非不能体会。”

“老爷子你也喝嘛!”

“酒对肝不好,你也少喝点。”

“是吗?那好,老爷子对这棋盘有何看法?”

“嗯……”

窗端俯视着桌上的棋盘。

木质的棋盘,表面光滑,镀有一层树脂薄膜。正方形的框子里面,画着八乘八的小方格,颜色不是普通的黑白两色,而是白色和褐色。盘面上分布着棋子,一眼望去,好像是随意摆放,但每个棋子的位置又显然带有各自的含义——在普通的对弈里,棋子是绝不会这样摆放的。

“有十个白色的棋子。”

窗端摘下老花镜,把眼镜腿迭回又打开,缓缓开口。

“主教(相)、城堡(车)、骑士(马)各有两个,士兵(卒)有四个,没有国王(王)——通常来说,若没有国王的话,就无法开局,但仔细看看棋子的摆放,又会发现这不是随意摆的,而是完完全全放在格内。更何况‘十’这数字,就算老夫不愿意,亦不得不有所想法。你听好了,老夫是如此想的,这白色的棋子,会不会是代表印第安人的小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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