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这么喜欢阿雯?」
夜倏地一下静了。
中文博大精深,一个音可以对应成千上万个字。
陆谨闻就这么直接了当地问。
仿佛在说明,他刚才的沉默并非视而不见,而是为了找到最恰当的时机,復盘当时的心动。
林洛希还以为这一茬儿已经过去了,冷不丁被再次提及,她略微一晃神:「......啊?」
眼神带了些有点儿不安的闪躲。
「我是问——」看她表情,陆谨闻笑着,接上一句,「这个角色。」
四个字,轻而易举,剔除非议。
却也欲盖弥彰,牵扯出,愈发暧昧剧情。
林洛希掌心莫名一紧,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羞赧:「我本来说的就是角色。」
她生平第一次,应对这样确凿的心动。
既没经验,也没天分。
这种带着少女心性的自我辩解,是她当下能找到的最优解。
陆谨闻笑:「我说不是了吗?」
林洛希看了他一眼,又倏地收回目光。
她声音轻轻的,情意却都藏在里面了:「因为,我很羡慕她。」
「怎么个羡慕法?」陆谨闻很珍惜,这个了解她更多的切入口,「具体讲讲。」
闻言,有关那部电影的、一幕幕青春美好的镜头,依次浮现在林洛希眼前,每一帧影像,都生动得历历在目。
她语气诚恳又真挚:「羡慕她有可以陪伴在身边、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父母,羡慕她有兄弟姐妹,羡慕她有那么好的朋友,羡慕她可以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少年,然后和他一起成长,羡慕她那段跌撞却鲜活的青春。」
陆谨闻听着,恍然想起她那次在真心话大冒险中,提到的心动。
——十七岁那年,无果而终的心动。
她这样美好的人,在那样的年华里,一定也遇到过一个如清风般温柔的少年。
那个故事,为何戛然,他不得而知,但他也不打算追问。
他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来得有点晚。
「林洛希。」
「嗯。」
「听过曾国藩的一句话吗?」他声音沉在月色里,既有深沉的守护,也有明亮的守望,「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
林洛希自然而然地接上下一句:「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这是曾国藩语录里,用来告诫人们,珍惜时间的语句。
可补的天,可填的海,可移的山,他连用三个难度堪比登天的比喻,以此来凸显,追回过去的时间,是多么不可能的事。
林洛希知晓这句话的含义,却不知晓,为什么话题突然从轻鬆的閒聊,变成了警醒的鞭策。
直到听见他说:
「但请你相信,
「会有一个人,让你觉得——
「日月既往,不必復追。」
只一句话,她心魄似被人摄住。
从小到大,我们被教导着背诵过太多珍惜时间的名言警句,这些话,教我们如何活在当下,教我们如何抵达未来。
却唯独没有教我们,如何跟过去的遗憾和解。
可现在,眼前这个人,却跟她说:「日月既往,不必復追」。
从「不可復追」到「不必復追」,一字之差,彰显出的,却是他绝对的胜券在握。
他有信心去抗衡那些缺席时间的胜券在握。
他有信心,能把她那些不可追回的遗憾,变成圆满。
他们缺失的这些年,会在未来,有一个完美的补全。
夜色越沉,温度越凉,想到明天还有工作,陆谨闻没舍得留她太久,站起身来,朝她打了个响指:「走了,该回去了。」
林洛希抬眸,借着月色凝望他的双眼。
今晚是满月,他眼里的笑意被月光一晃,亮得摄人心魄。
林洛希看着他。
这一刻,她心里的探究欲,是盖过了占有欲的。
她很认真地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比夏夜晚风,都令人心动。
然后,你一旦心动。
就知道自己,覆水难收。
回程路上,月光与风皆到场,朗月微波,事事依旧。
但逢佳人来,溪畔才含情。
夜深起雾,流连光景。
两人并肩而行在乡野的小路上,林洛希目光越过泛雾的溪畔,看到竹林里的点点萤光,兴高采烈地拍了拍陆谨闻的肩:「快看!有萤火虫欸!」
陆谨闻目光望过去,看到点点萤光萦绕在映绿的竹林里,像一团淡紫色的雾。
林洛希跟他唠家常:「你知道萤火虫的别名吗?」
「嗯?」
她笑嘻嘻地跟他科普:「叫照夜清。」
「哦~现在知道了,」陆谨闻故意逗她,一本正经道,「谢谢林老师,受教了。」
林洛希呵呵的笑。
照夜清,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很容易领会。
但有些名字的含义,你必须要询问,才能得知。
「陆医生,」林洛希问出自己心里的好奇,「你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外公是中医,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说到这儿,陆谨闻语调倏地一转,看着林洛希,饶有兴致地问,「来!考考这位医学纪录片的编导,望闻问切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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