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麻烦了,丹尼斯。”她从桌上捡起那串钥匙,“我只是沿湖跑跑。”
斯特拉顿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要走开时把她拖住。“别麻烦。”
他说着捏了捏她。
“快把你的手拿开,丹尼斯。求你了。”
“你可真让我吃惊,亲爱的。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他看她的虚假关心的眼神里其实满是自我和控制欲。他们四目相对在那儿站了一秒钟。她想要脱身,于是投降。“叫你的保镖吧。”
“这就乖了,”斯特拉顿说着鬆开了手,在她腰上留下了一大道红印子,“对不起,亲爱的。不过我们再小心都不为过,你说呢?”
“别说对不起,丹尼斯。”莉丝揉着被掐疼的腰,“你每个人都掐,亲爱的。这是你的风格。这正是你迷人魅力所在。”
我推开金属十字转门混进了人群,向着看台上在左外场线以下挂着的“外场看台区”标誌牌的方向走去。
我一看到球场,特别是那块老式的记分牌,很熟悉地感到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那种激动劲又涌了上来。我离“绿色怪物”是那么近,就在这堵墙这儿,布基。邓特在1978年再度击碎了我们的梦想。
芬威公园球场。
这是一个春日的下午,天气好极了。洋基队已经来到城里。我只希望看到他们没让我失望的那短暂的时刻,这是我到这里来看比赛的原因。
我往看台下方走去,来到60C 区。我在一个身穿白色敞领衬衣、身形单薄、肩膀狭窄的人身后站了一秒钟,他正看着球场方向。
最后,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几乎都没有转身。“你好,小奈德。”
我看到父亲如此虚弱消瘦,感到十分吃惊。他双颊下陷,颧骨突出;他以前就花白的头髮,现在稀疏得只剩下几小撮软毛。他的皮肤呈现羊皮纸那种灰色。父亲以前那双既坚实又灵巧的双手,如今就像骨头包了层皮。他手里捏了张记分卡。
“我听说你想见我。”
“哎呀,爸爸,我一败涂地了,”我说,同时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底下那些人到底是洋基队员,还是联邦调查局派来的更多的便衣?”
“你以为我跟那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有牵连?”父亲摇了摇头,“你想想,奈德,要是我想出卖你,我会当着你母亲的面这么做吗?
不过就你的问题,“他笑笑说,”看到那个38号球员了吗?我不敢肯定他能否击中我的快球。“
我忍不住乐了。弗兰克也眉开眼笑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我重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熟悉的光芒,这个波士顿的爱尔兰骗子又开始精神焕发了。
“你看上去不错,奈德。而且你现在成了名人了。”
“你看上去……”我不敢肯定该说些什么。看到父亲这副样子可不容易。
“你不必说出来。”他拿比赛程序表拍了拍我的膝盖,“我看上去就像个鬼,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我刚才想要说的可比我听到的要好听。”我笑了。
场上的比赛已经到了第三局。现在轮到红袜队击球,三人出局。
观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加油吶喊的口号声。父亲摇了摇头。“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我都从来没想到过要向你致敬,我的小奈德。我花了毕生精力寻找机遇。再看看你!你第一次击球就击出了球场。”
“我想我对自己总是有所控制。”我耸耸肩,“我一直都清楚自己身上有伟大的成分。”
“哎,这伤了我的心,小奈德。”弗兰克嘴角一弯,露出渴望的微笑,“不是那个莫伊尼汉的议员把我们连受生活打击的情况称做‘爱尔兰移民困境’吗?”
“我想他是在说甘乃迪家族,爸爸。或是红袜队。”
“唉,不管怎样,这伤了一个老人的心,”老头子说,“不管还剩下什么。”
我凝望着他那双湛蓝清澈、几乎透明的眼睛,不是看着一个我五年未见、行将就木的老人,而是看着一个终身不改的骗子,此时此刻还要骗取我的信任。“这也伤了我的心,爸爸。谁是加歇?”
父亲的注意力始终在球场上。“谁是谁?”
“别看了,爸爸。你过你想过的日子,可现在我被卷了进来。我需要你帮我摆脱麻烦。谁是加歇?”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或者什么,我的孩子。我对上帝发誓,奈德。”
当父亲对待赤裸裸的谎言就像接受真理一样时,我总感到十分吃惊。“乔治说漏嘴了。”我说。
“是吗?”父亲耸了耸肩,“怎么说漏嘴了?”
“他提到有一幅波洛克的画被盗。可我知道这消息从没被透露过。”
弗兰克笑了。他拿比赛程序表拍拍我的肩头。“你入错行了,奈德。你应该成为侦探,而不是救生员。”
我无视他对我的挖苦。“求你了,爸爸,谁是加歇?别耍我了。
我们都清楚要是没有你指挥,米奇是一步也不会行动的。“
我听到棒子击球清脆的一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充满期待地喘着气。诺尔马两个平直球,连续打出两个全垒打。可我们俩都没心思看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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