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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尤里扬斯弄出来的。

回想起昨夜的事,一种难忍的羞耻使我的耳根唰地一热,立即捂住脖子。

“恕我冒犯,若您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但他不爱您……您便离死期不远了。”欧比乌斯话锋一转,声音忽然压得很低,低若咒语。

他走到我身边拾起竖琴的残躯,将它们拼凑起来,动作小心细緻,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手被牵动我才发觉,自己还一直握着琴身的一截。

不适感腾地从我心里升起,驱使我一把将它抓紧了。那感觉强烈地充斥这我的内心,好似一个一无所有的孩童对待失而復得的珍物,连我自己也为之惊讶,被欧比乌斯疑惑地一瞥,才惶惶鬆开了手。

这是尤里扬斯的东西,不属于弗拉维兹。我提醒着自己,正打算捏个藉口离开,欧比乌斯随手拨过七根断裂不齐的琴弦,指尖立刻蹦出几丝不成调的断音。

这似曾相识的调子好比能惑人心智的魔音,我浑身一震,脚步凝滞:“这曲子是………”

“王子殿下您也听过这首曲么?”欧比乌斯狐疑的停了手。

这是弗拉维兹教我弹过的曲子。

我练了很久才学会,每一串调子都烂熟于耳。我还记得他常在我弹错时惩罚我,逼我背诵那些晦涩的拉丁文古诗,否则就陪他玩些有趣的“游戏”,我选择了前者,这大概是我的拉丁文能如此流利的原因。

“这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加卢斯?”我抚了抚光滑的琴身,心如丝弦般轻颤。

“加卢斯陛下?”欧比乌斯似乎愣了愣,有点儿不可置信,“王子殿下怎么会突然问起他?他已经过逝许多年了,您怎么会好奇他的事?”

“是你先提到的。”我鼻子一酸,加重了语气,盯着他,“是吗?”

欧比乌斯脸上露出一种复杂莫辨的异色。

他的目光闪烁,沉默了半晌,摇摇头,嘆了口气:“这曲子是厄妮丝圣女常弹,传说是阿波罗神为追求达芙妮所谱呢。在他们两兄弟年幼时,她常在这儿教他们弹奏。可惜她被处死后,这曲子也就无人再敢弹。我只是曾偶然偷听到,觉得实在动人心弦,所以私下琢磨出了点指法。”

“……处死?为什么?”

知悉弗拉维兹的身世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既心如刀绞,又甘之若饴。

欧比乌斯犹豫了一下才启口:“在罗马,一旦被选为至高的圣女,就得终身保有处子之身,不可婚嫁,即使是王权也不能破坏这种神圣的戒律,否则便是莫大的罪咎。但是她却与一位已有妻室的皇子有了私情,后来对方为了自保,背叛了她……”

他抿了抿嘴唇,瞥了一眼那雕像:“她死后,因为愧疚,那位皇子便将她的尸体埋葬在这,又为了她铸了像,这园子也就成了一处禁忌之地。”

我说不出话来。

幼时丧母,后惨遭屠族,余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贵为皇族子嗣,在这水深火热的深宫之中也堪比丧家之犬。弗拉维兹高傲如斯,却偏偏被病体所累,人世残酷,莫过于此。

我闭上眼,只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凝成了冰锥,刺得胸口阵阵疼痛。高烧的热意却在体表升温,让我感到一丝丝晕眩袭来。

“怎么了,您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我摆了摆手,趔趄了几步,转身朝花园门口走去,却听林子里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细响,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你昨晚去哪了?”

伊什卡德的斥问如雷贯耳,使我顿时清醒不少。

“啊,费赛尔大人,早上好。我先告退了。今晚参加建城节典礼的衣物我已命人备好,王子殿下,请您儘快准备。”

欧比乌斯离开后,伊什卡德将我立刻拖到隐蔽的密林深处,我一眼便发现几步开外躺着一个侍从装扮的傢伙,显然是被他弄昏了。

我心里一紧,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擦了擦汗:“这是要做什么?”

“你的头怎么这么烫,身上还是湿的?我找了你半个皇宫。昨晚传出有刺客入宫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伊什卡德厉色低喝,掐得我的肩膀生疼。他的目光落在我颈项上,脸色瞬时多云转阴,不作声了。

暴风雨般扑面而来的怒意逼得我退了一步,我预感到伊什卡德可能会揍我一顿,果不其然,下一刻我就被一把拎紧了领口。

背脊重重的抡到树上,疼得我弯下腰,我条件反射的护住头,给了他腹部一拳。伊什卡德用胳膊锁住我的颈部,我被摔倒在地上,失去了反击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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