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蒙蔽了双眼,他很固执,但是他绝对不笨。
他是故意的。
如果霍德尔在这里,即使明知情况危险,也会来找伦纳德的,这个曾光芒四射的探员现在已变得如此脆弱,濒临崩溃,正是验证他成果的时候。
伦纳德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
想到这,休斯立刻跳起来,换了衣服,发动汽车,他决定驱车到市里的医院去,他不会让把伦纳德他打发回来,他必须得守着那人。六年前他只能在电视里看着,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位警察了,他不会让伦纳德独自面对这种事情。
休斯来到医院,探病时间自然结束了,但他出示了证件,顺利地走了进去,这里的防备着实很不严密。
接着他来到伦纳德的病房,却发现那人不在房间里,而桌上有一束新鲜的玫瑰,和冷清的病房一点也不相称。
他紧张地拿起花翻看,立刻找到了藏在里面的一张卡片,也是粉色的――霍德尔给他寄信时总是粉色――上面写着:我带走了我的礼物,他註定是属于我的。
后面还有一个破碎心臟的标誌,他知道这是谁的标誌。
休斯浑身发冷,他衝出去,拉起一位路过的护士询问,对方表示并不知道,他问起摄像头,她惊慌地说这两天系统升级,所以都没有打开,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休斯一边跑出去,一边拨通手机,祈祷着他们没有走远,也许就在附近,也许在公路上设下的哨岗能帮上忙,虽然他知道,如果是霍德尔,他一定早有了万全的准备。
这些念头在胸口翻腾,冰冷而令人窒息,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走动,试图寻找,他知道这不会有结果,但他无法停下来。
也许会有结果的,他对自己说,很多绑架案是这种情况,警方只要多拉开一扇车门,或是强硬地要求看地下室、后备厢之类的地方,就可以制止一场死亡,也许他只要再多走过一个弯角,就能救下伦纳德,那人绝不该再遭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他无法想像……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尖叫,休斯觉得自己要疯了。
母亲当年病重时,他常来这家医院,所以知道大部分隐秘的地点,这会儿他下意识去查看所有的角角落落,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一幕。
休斯想像过再遭遇霍德尔,而当时的情况会有多么的激烈,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幕,试图把事情串联起来。
他看到副警长邓肯抱着右臂,保持着想要爬起来的姿势,手臂的角度很不自然右腿似乎也有问题,伦纳德的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他脚边横着一支针管,还有不远处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后来他发现这是一把没有序列号,无法查询的黑枪,照邓肯的说法,每个警察都有把这样的枪。
邓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伦纳德笑了,他笑容温柔,里面又有些什么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他已经死了。”他说。
休斯茫然地听着,伦纳德语气镇定,并无恐惧,也不愤怒,像在说起一个生命中早已结疤的伤痕。
休斯心想,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轰动全国的杀人狂,反覆在恐怖电影里出现的不死怪物死了?
他怎么能确定的?当时的确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但他们从来也没能找到尸体啊。
还是……伦纳德亲眼看到了他的死亡?在某一天,身体恢復了的霍德尔再次去拜访他的探员,可是这一次他不是那个狩猎的人,而是被猎杀者?或者……其实是伦纳德找到的霍德尔?把他从自己的避难所里揪出来,在他毫无反抗能力时一枪爆了他的头?
但为什么?伦纳德要把这件事悄悄埋在黑暗中?
他有十足的理由杀霍德尔,没有任何一个检察官会起诉他,也没有陪审团会判他有罪,他为什么要把霍德尔的生死悬在空中,供人谈论?
因为霍德尔把他的一切公之于众,所以伦纳德要把他的死亡永远藏起来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吗?
像电影里那些藏于黑暗中的怪物一样,只是这次藏起来的是一位探员,一位曾经的受害者,带着他已手刃怪物的秘密,看着人们编排出各种恐怖故事。
然后还能用这事来钓杀人犯。
在他跟前,邓肯的行为一定像孩子的戏法一样可笑。
休斯不知他在想什么,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样的危机,他在黑暗中思考,也许也在等待伦纳德射出那么一枪,可伦纳德并没有开枪。
他把枪管放低了一点,歪头看着邓肯。
“我不会杀你的。”他说,“你知道最近我的处境不太好,杀了你会有点麻烦,影响我升职。”
“你说过。”邓肯说,他的嗓音低哑。
“你这种人,我一天光是各地警局的求助申请里,就不知道能看到多少个。”
伦纳德说,”你是个罪犯,该干的事是去坐牢。我是行为分析科的主管,不会为了你跟前途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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