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赞成迟婚,有事实支持我。
△月△日
终于到五月了,收拾行李往北美洲,好不开心,兴奋异常。
家泰泼我冷水:「这只是一个开始。」
「是是。」我知道。
很多人以为结婚是完成了一件事,而事实是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很长很长。
我早列好了一张单子,要带的东西一件不漏,婚戒早戴在手上,怕忘记或是失去。
我们带一隻大箱子另一隻小箱子,回来时东西也许会多一点。
想到可以与家泰共游迪斯尼乐园,开心得不得了,那地方我在七三年去过一次,因是独行,所以觉得寂寞,现在有了家泰,一切都不同。
与家泰还是多多争吵,但无伤大雅,他们说没有不吵嘴的夫妻,但切忌人身攻击,至要紧实事求是。
亲友们都要来飞机场送我们,但我与家泰都是独自走天涯的人物,读书的时候都走遍了大江南北,现在这次旅行不算什么,两个人叫辆计程车就到了飞机场。
我们等飞机时喝咖啡。
我说:「回香港来一直做,足足三年未曾远游,去年到夏威夷也不过是七天。」
家泰说:「像是念书时候,喝完咖啡就动身,在香港去看电影都有人送。」
我笑,「当年陪你旅行的是洋妞吧?」
他不承认,「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是冰清玉洁的。」
我说:「也不怕难为情。」笑。
「时间到了,」他挽起行李,「来,动身。」
「是。」我跟在他身后。
我都快要变日本妇女了,老公一叫、马上「嗨」地一声应,唯命是从。
上了飞机,我把头靠在家泰肩膀上,说不出的满意,这人是全世界唯一能使我合资结婚的人──不管将来是否收得回来。
家泰说:「总算成行了。」
「嗯,」我说:「回来再讨论搬屋请佣人辞职请客写帖子之类的事。」
家泰拍了一下大腿,「还有拍结婚照。」
我呻吟,「天啊,你打算怎么拍?」
「两个人的合照呵。」
「要不要穿婚纱?」
「你那么喜欢那条纱裙,买了拍照也好。」
「回香港不一定还有。」我问:「照片找谁拍?」
「你不是认识许多摄影师吗?」
「拍出来都呆,因为都紧张。」我说。
「总要拍的。」他耸耸肩。
「回去再说吧。」我逃避。
家泰说:「咱们不如不回香港了。」
「好主意!」我大笑。
「妈妈会气坏。」
「孝顺儿子。」
我靠家泰肩上睡着了,从来没有在飞机上这么轻鬆过。
真奇怪,去年今日,我们还是陌生人,如今成为终身伴侣,将来要白头偕老的,并且生下一堆子孙,我在时间的荒漠海中遇见了家泰,有缘有份,结成夫妻,我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们到达魁北克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下午三时。
以前到过这地方,感觉自然没有这次好。
我急于要看家泰的母校,家泰觉得我胡闹,租了车,他迅速驾车到旅馆,对于魁北克的街道,他熟如手掌。
我们放下行李,沐浴,吃了一顿饱,互相拥抱。计划明日到婚姻註册处,三日后成婚。
我忽然记起:「证人!两个证人,怎么办?」
家泰笑,「到大学去借教授与他的夫人做证婚人,满意吗?早已写信通知他们了。」
「家泰,你真伟大。」我吻他。「不结婚真不知有这么多的细节。」
「三天后大功告成。」
「什么地方有花买?我想买束花。」
「三天后我带你去买。」
△月△日
到市政厅去定好日子,陪家泰到大学去见他教授,老人白髮蓝眼,精神闪烁,拥抱我,称家泰为天才。
我们约好他们两位三天后见,家泰再陪我到处逛。因才融完雪不久,天气尚颇为寒冷,我们回旅馆看电视。
说起来好像很浪费,老远路来了,不玩个够本,而事实我喜欢舒舒服服的渡过这一段日子,匆匆忙忙的从一个埠跑到另外一个埠,已不适合我。
我与家泰每日到公园去小坐,谈天,说将来,想想孩子们的名字,逛百货公司,选些日用品……
结婚的日子来临,我穿上那套旗袍套装,头上别一朵预先准备的绢花,教授来酒店接我们,称讚我美丽。
我并不紧张,一个劲儿的笑。
到了市政厅,主婚人问我:「……你愿嫁这男人──梁家泰为妻?」
我向家泰眨眨眼,答道:「十分愿意。」
交换了戒子,我便成为家泰合法的妻。
与教授吃了晚饭,送他们回去,我问:「怎么样?老公,结婚的滋味如何?」
他说:「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如何。」
「我?婚都结了,我可以恢復本来面目了,回到香港,辞掉工作,每天搓十六圈麻将,与女友出去吃茶,东家长西家短,卷着头髮在家中走来走去,抽香烟喝酒,哗,多棒!」
他吓得面色发青,「你敢!」
我笑得前仰后合。
啊,结婚的感觉非常好,再为它忙碌十倍也值得。雨季大雨。
我撑着把伞自办公室出来开会。
中环挤得人贴人,低气压,路上泥泞一片,低洼地区像小水塘,大家都像在泥泞中挣扎的鱼,伞迭伞,过马路时仍然争先恐后,任你是个什么样好修养的大美女,此刻也皱上眉头,被雨被人迫得髻横钗乱。
我长嘆一声。
有些人还吹牛要走丝绸之路呢,下大雨叫他天天来走中环之路,他就要叫救命了。
我看看双腿,泥迹斑斑,上好的义大利薄底凉鞋如斯被糟塌,我苦笑,也就像我们这些人吧,上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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