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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的导师推荐,但学校是经过考试选拔了的。我是在人才交流市场自己去应聘的。”

“你们和领导……”仲秋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没有特殊的关係?”

“没有。领导对我们都很好。我和他都是单位的骨干,他马上要评副教授了,单位也在培养我入党。刘总说,就在‘五·一’前后开支部大会发展我。”李一凡惶惑地问,“仲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我是记者。职业习惯。想从这之中找到点东西,透过五光十色、班驳陆离的现象看其本质。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些谣言,会朝你头上甚至还朝我的头上泼脏水?”仲秋将杯底的咖啡倒进嘴里,提起壶给自己杯子添,倒了个底朝天,只有一小口。他放下壶,向服务小姐招了下手,然后翻开食谱,说,“我们再来一份,怎么样?”

李一凡忧郁的眼光透过眼角看了仲秋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要卡布基诺琴声,好不好?”他征询道,“这是由咖啡、鲜奶油、柠檬皮、玉桂粉和糖包组成的。去年,我在上海淮海路上的一个很有异国风情的咖啡店喝过,别有一番滋味。过去,我们这里还没有。只有但丁一家现在才推出。”

卡布基诺来了,李一凡看着这艺术品般的咖啡,脸上漾起孩童样的神色,舍不得动它:“这是一件艺术品!”

“喝咖啡嘛,就是一种享受。”仲秋手把着自己那份,也没有动,又聊起了她和同事之间的关係。他听李一凡讲着,不由自主地品了一口颇具诱惑力的卡布基诺琴声,嘴角糊上了奶油。他用纸揩着,说:“没错。正因为领导待你们不错,就会有人嫉妒你。东方似的嫉妒,有时是无所不在的。同事之间,你不要以为相互都是礼貌相待,但说不定某一件小事你就得罪了某人。在关键时刻人家就会损你,甚至落井下石。比如说,同事中的婚丧娶嫁,某一次你忘了逗份子,于是,他就记恨你一辈子。我的一个小同事,结婚时,我忘了逗份子,她就从心里不瞭然我,想方设法说我的空话。就像今天,她要是看见我俩在一起,第一,她要在报社里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别人加油添醋;第二,她装成有事的样子给我家里打电话,说:‘仲师母呀,我有急事找一下仲老师。’我妻子会说:‘他不在,出去了。’她就说:‘我看见但丁咖啡店有一男一女,男的有点像他,不晓得是不是。’事实上,她是经常陪向太明打麻将。稿子写不了,还当了科长。功夫在诗外呀!”

寻根究底(3)

李一凡陷入了沉思:“也许,不经意之间就得罪了人。但是,江红,我们一直处得不错呀!”

“你要将她的弟弟绳之以法,求你私了你也不答应。他们肯定恨你。”仲秋转了话题,“你先生怎么也要你私了呢?”

她的脸上又平空生起了阴云,断断续续地讲了阳昆说的一些话,只是把关于仲秋的话留下了,最后问道:“仲老师,他们的书记为啥也来关心这件事?据说她是才从一个县调进学校的,和江红一家有什么关係?”

“现在的人,活动关係比什么都得行。莫说这里,北京也能活动下来。何况我们这里向来是以竹根亲出名。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们,只要像竹根那样穿来饶去,就成了亲戚,就互相抱成一团。还有各种利益集团,为了本团体的利益就会想方设法地损害他人。”仲秋觉得话题太沉重,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想使它轻鬆些,“如果要寻根问祖的话,说不定三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李一凡笑了:“也许。”

“这也是中国特色嘛。”

“仲老师,还有,我想起了,……”李一凡欲言又止了。

“什么?你说!”

“那天,刘枚叫我到她办公室安慰我。其间,市里丁书记给她打电话谈了很久。我看见刘总有时神态不自然,而且不断看我。我想,他们可能谈到了我的事情。后来,我就走了。”

“哦!”

“我感觉到刘总……”李一凡喝了一口卡布基诺,“本来,我不在乎那些,但想起来总是有点……前几天,工会委员开会研究工作,我是女工委员,应该参加。可是,没有叫我,而是叫江红去了。还有,我前面讲了,原先说‘五·一’前后要发展我入党,现在‘五·一’就要来了,却没有一点风声。我问过支部书记陈向东,他吱吱唔唔的。”

“刘枚这个人?”仲秋眼里两个问号勾着李一凡。

“她很不错。对我很好。”李一凡语速很慢,像是想一个字说一个字,“现在,她肯定有难处,我感觉得到。但不知是为什么。”

对面大楼那个小屋子里,作秀的电台那一男一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仰头观望的人们又不知到什么地方去看另外的“稀奇”了。《罗马的喷泉》已经喷完,《罗马的松树》的第一乐章“波尔格斯别墅的松树”已到了中部,小号犹如衝锋号般奏出的不协和音,使得音乐变得动盪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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