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怪不得方才把敖潜吓得倒退。
女孩把妆卸了。
像往常一样唤侍者准备浴桶,叫半晌没人应。倒是敖潜撑起身子,微微偏头, 「你要沐浴么?我也……」
「不, 不不不不……」
她说得太快,舌头差点打结。
站了站, 辩解道,「离了家,我还有些不适应。」
一起洗澡什么鬼。
她又不是来做大保健的。
敖潜没说什么。
復躺回去,缩起身子让她,乖乖抱被的样子有些弱。她多瞧两眼, 很想扑上去rua——这里明明是他家,他的房间, 怎么能这么乖就让给她呢?
「我睡里面?」叶嘻嘻哑着嗓子问。
「嗯。」
「你合着衣睡?」她又问。
「……嗯。」敖潜拉下被子, 将露出的黑袍遮住。
叶嘻嘻好心道, 「你不用这般拘谨, 外衣穿着休息,总不舒服。」
说着,伸手扒拉他。
敖潜躲开。
木床晃了晃,咯吱的声在安静的屋里异常响亮。
男子苍白的指按在被上的缎面, 一点点收紧,眼垂着,看不清情绪,但是整个人都写着抗拒。
叶嘻嘻见他这样,不好勉强。
嘀咕一句,「怎像我在侮辱良家妇女……剧本拿反了哎。」
说完抬脚上床,吭哧吭哧往里爬。
嘻嘻有点像小龟。
敖潜想。
可惜没有小龟短啾啾的尾巴。
爬到了,叶嘻嘻施施然跪坐,偏头瞧他,抿了抿唇,「能帮我从后来解开扣子么,腰那……对,还有一颗……这衣服穿着真受罪。」
她头髮盘起来,极黑,入手微凉。
不像别家女子,为保持髮髻完整,夜间不解发,就这样用稍高的木枕垫着后脑勺,一夜也不侧翻,就这么僵着身子睡。
女孩抽掉固定髮髻的金钗和红绳。
细白的指伸到发中,一点点下拉,理直。
于是敖潜就看那黑而隆重的髮髻,瀑布似的散开,在幽幽荡荡的烛光里,泛着点点亮,散着不可捕捉的少女幽香。
好香,好美——
他伸手,抚她黑亮的发。
目光落在细腻纤长的颈……女子的美,从来不是只关相貌。她身形不高,但身材袅娜,眼睛不十分大,但笑起来甜甜的。
眸光潋滟,眼波娇俏。
敖潜觉得她哪里都很好看。
却不知只是背影,只是一方白颈,也能叫他心上痒痒。
「唔……你干嘛?」
叶嘻嘻缩下脖子,转身瞪他——刚才敖潜好像靠过来,唔,要亲她脖子。
微热的鼻息扑在后颈,害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嘻嘻,抱我。」
他眉眼清贵,薄唇冷然,语速慢悠悠的,从进门起就垂着的眼终于一点点抬起——男子的目光像悄无声息的蛇,攀着她的腰肢、胸腹徐徐往上,最后灼灼看着她的脸。
眨都不眨。
叶嘻嘻心慢一拍,跋扈道,「不许这样瞧我。」
他听了乖乖垂下眼睛。
直而长的睫在烛光下颤了颤,像雨打落的梨花花瓣,碎得叫人心疼。
女孩转过去咬唇拍床板,砰砰砰的。奈何心中悸动不肯停歇,一直闹腾……可,可身为女子的羞耻感,又让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真同他抱在一起。
毕竟……抱着抱着可能就……
他是一隻河豚精!
没有瞧不起河豚的意思。
有时候看起来还色色的!万一很厉害怎么办!
没有夸奖河豚的意思。
敖潜躺平,被子掩到脖子,捂得严严实实,活像只吐丝把自己裹住的蚕宝宝。她躺在里面,浑浑噩噩想一会儿,干脆运转心法,进入冥想。
后半夜分神了,进入睡眠。
抱着被子左右翻滚,竟没挨到人。她还怕着刚进来时碰到的几个吃人小鬼,心下一惊,睁开眼来,急急寻他。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一地银霜里,周遭桌椅摆设明晰得不似人间。
她瞧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像极了月上广寒宫,又看敖潜紧靠床沿,动也不动——青黑的淤点没了抑制,一直从捂得严严实实的身下,漫到比女子还婉约精緻的耳廓。
她拖着被子过去。
想看看他的病,到底如何了。
一拉,才发现敖潜的手依旧紧紧按着被子,指尖都青白了,依旧不肯放。
叶嘻嘻拢起头髮放到身后,捏住他的指,
扳开一根,又扳一根,哄道,「让我瞧瞧,怎越发严重了?」
他将扳开的指,又一根根按回去。
出了口气。
很气的样子。
叶嘻嘻听着了,便知他一直醒着,说不定还一直气着。
真是只气鼓鼓的傢伙。
她心中揪得紧,慢慢靠近,咬咬唇,隔着被子从后面抱住他,「……疼不疼呀?」
「疼。」
「为什么压着不让我看?」
「你不喜欢。」
每次看到这些淤点,叶嘻嘻总露出纠结的表情。
人族讳疾,生了疫病的总被扔到海中,自生自灭。海中鱼儿也讳疾,生了病的,被族群抛弃,就连成为食物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食腐的小鱼儿肯光顾那一身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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