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连隐炼心就被狠狠揪住似的,疼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看连隐炼红了眼眶,顺子有点无措:「你、你怎么哭了?」
连隐炼一听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你把我坑成这样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哭?!」
「那我这不是想办法补救了。」顺子也很无辜,「你既然想留在现代,我可以让你回到之前的位置,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再给你造一个身份,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都好。」
「我不知道。」连隐炼抱住腿,整张脸埋进膝盖里狠蹭了两下擦掉眼泪。
他甚至不敢说要回去,他不敢面对聂临风,他怕聂临风生气,怕聂临风再也不理他。
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呢?
一个人孤零零在现代活下去?还是跟之前一样捏造虚假的身份跟回忆,插进别人的家庭,假装自己过得很幸福呢?
他忽然发现自己跟丛不弃说的那些都是笑话,什么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他早就没有那样的地方了。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多余的。
「陛下。」这是顺子第一次这么唤连隐炼,「跟我回去吧,易国才是你的家,你不是只有聂临风,你还有福瑞,有太后,还有很多你可能还没想起来的人。」
连隐炼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河水发愣,直到夜幕降临,夜风袭来,他才缓缓回神,看向顺子。
「我能再见见我爸妈吗?」连隐炼道,「就算只有几年,他们也是我的父母。」
顺子点点头:「好,事情全部解决了,你再回到这里来。」
之后他具体做了什么,连隐炼不知道,他只知道回去的时候,现代的父母忽然又认识他了,待他像以前那样亲昵。
连隐炼觉得自己真就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在易国时他是,在现代他也是。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向父母亲道了别,在离开后门关上的瞬间,他再一次消失在了两人的记忆里。
这个世界本就不该有他的存在。
连隐炼回去的时候,顺子还等在那条河边,他问道:「我要做什么?」
「死一次就行了。」顺子道,「具体用什么方法,就随便你了。」
连隐炼露出一个苦笑,这是他死了几次了?
可能真的是习惯了,他心里竟一点害怕也没有,看了河水一眼,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跳了进去。
河水有些凉,呛进肺里疼得难受,他起初脑子里还有些模糊的想法,想着聂临风,想着要怎么跟他解释,后来呼吸逐渐消失,大脑片只剩下一片空白。
「王爷,陛下已经走了好些天了,还是让他入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聂临风打断了福瑞的话。
「酉时刚过。」
「这么晚了,去把灯点起来吧。」聂临风声音很轻,好像这样说上两句话已经用尽了力气,「念念怕黑。」
「王爷……」
「去!」
「是……」福瑞应下来,缓步走到门外,那里等着好几个大臣,没人敢进屋打扰,他朝几人摇摇头,半句话也没说。
几个大臣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日刺中连隐炼那一刀几乎是当场毙命,他留下遗诏禅位于聂临风,但聂临风却把那张诏书压下了,之后连着几日都没去上朝,一直守着连隐炼的尸体,也不让人下葬。
但没人敢劝。
连隐炼回到身体里时屋内正好点起灯火,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时,手忽然被握住了。
「念念。」聂临风的声音响起,连隐炼吓得心都提起来了,紧张地听着聂临风接下去要说的话,想先摸摸他的态度。
但聂临风却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再一点点到唇上,温柔得连隐炼心都在打颤。
可……他好像已经死了啊?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连隐炼忽然不敢醒了。
但聂临风没再做别的什么,只是仔仔细细地为他整理头髮,末了又坐回床边,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连隐炼心里更慌了,这怎么看都像暴风雨的前夕啊?
过了好一会,屋内响起脚步声,随之姜雁岚的声音响起:「临风。」
聂临风动了一下,僵硬而缓慢地转头过去看了姜雁岚一眼,没说话。
「你疯够了吗?」姜雁岚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还有深深的疲惫感,「皇儿已经走了,你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
「再等等……」聂临风轻声道,「让我再陪他几天。」
「你……是陪他,还是他陪你?」姜雁岚声音也轻了很多,又有些哽咽,「就算你一直坐在这里又能干嘛?皇儿已经不会回来了。」
聂临风垂下眸子,握着连隐炼的手收紧了一点,但很快又鬆开了。
他说:「我知道,念念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娘娘也知道的,念念闹脾气要人哄,我怕他不肯走,我留在这,他想骂我,就不会找不到人。」
姜雁岚闻言眼眶都红了,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聂临风的肩膀,轻声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皇儿的后事交给礼部……」
「不。」聂临风摇头,「我自己来。」
姜雁岚眉心皱起来:「你确定?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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