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个人的事,请你帮帮忙,班长。”
“好吧!”
“他叫赵大明,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湘湘交代完毕,快步出门,跑步来到营门外,在马路上溜达,等待,不时看看手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赵大明一路小跑赶来,见是湘湘在等他,说不出的惊喜。湘湘扭头就往外面走,赵大明紧紧跟上。
“你到底还是冷静下来了。”大明边走边说。
湘湘却根本不搭理,只顾急急忙忙走路,一直来到大街上才停步站住,见左右无人,神色紧张地说:
“你快走!离开南隅,最好到北京去,躲一段时间再回来。不要回团里去了,直接上火车站,身上有钱没有?”不等对方答覆,她已从自己身上掏出几张十块钱的票子来,塞给赵大明,催着说,“走吧!快!不要叫人看见。”
赵大明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你快走吧!”
“不明白目的,我怎么能走呢?”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到北京以后,回你自己家里去等我的信吧!”
“我不能盲目行动。”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湘湘急得涨红了脸。
“相信你,湘湘,但你也要相信我呀!”
“我就是不能相信你。”
这时,一辆占普车从营区里面急速开出来,湘湘把赵大朗拖到隐蔽的墙角里,用拳头擂在他胸脯上,急出眼泪来了,带着哭声说:“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吉普车呼的一声从面前急驰过去,车灯的雪亮的光照见湘湘苍自的脸,照见了赵大明惊惧的眼睛。
“我知道了!”赵大明说,“资产阶级在开始反扑,革命左派要经受考验了,对吗?”
“快走吧!快走吧!”
“是大规模的血腥镇压,抓人,杀人,对不对?”
“别管那么多了!”
“不,如果人家已经下了决心镇压,逃也逃不脱。”
“你先走吧!躲过这个风头,往后的事包给我。”
“你有什么办法?”
“我向我爸爸求情,以死求情,让他宽恕你。他会的,他没有第二个女儿呀!大明,你理不理解我的心?”湘湘失声哭了。赵大明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突然把湘湘往自己胸前一拉,搂住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
“湘湘!好湘湘!我理解你……可是我们……註定了要在悲欢离合中……经受……熬煎……”
湘湘猛烈地抽泣,好像没有听懂。
“我不明白,”大明伤心地淌着泪说,“你爸爸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呀?他糊涂了!他……我多么希望他能顺利地过好文化大革命这一关呀!可是他……他走上了镇压群众运动的犯罪道路!”
湘湘哭得更厉害。
“时候不早,快回去吧,湘湘!”大明用手绢揩着湘湘的眼泪说,“如果还来得及的话,你劝劝你的爸爸,不要这样做。为了我们,为了他自己,你跟妈妈讲一讲,劝劝他吧!”
湘湘无力地摇着头。大明也知道这些努力都是徒劳,一个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仓促地把湘湘的头髮吻了一下,将她缓缓推开,一步一步地往后面退着退着……“你……?”湘湘向前面伸出一隻手来,祈求地、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昏昏糊糊的身影离开。
“回去吧,湘湘!他不会宽恕我,也不会纵容你的,他下了决心要抓,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到。再说,我不能只顾自己,我们还有一个组织。再见吧!我的湘湘……”猛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一直快跑而去。
湘湘眼睛一花,差点跌倒,瘫软无力地倚在墙上……
赵大明跑回团里,把消息告诉了头头们。有的主张逃跑,有的主张到北京告状去,有的主张立即通知地方造反派前来支援,有的则什么主张也没有了。
有人拿起电话机,想拨一个电话出去,发现电话线已被掐断了。有人考虑到是不是已经戒严,便跑到门岗去看。一点也不错,那里只许进,不许出。整个营区笼罩在一种紧张和恐怖的气氛中,毫无疑问,任何想逃脱这场灾难的企图,都是不会成功的。所有造反的一百多人全部在排练厅集合,听范子愚激愤异常地宣布:
“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军内走资派狗急跳墙,就要向我们动屠刀了!”
会场上轰的一声,像捅破了一个蜂窝。有的吓得发抖;有的怒不可遏;有的挥舞拳头,声称要跟走资派拼了;有的想开溜而又不敢;有的正在发呆。
抓人的队伍来了。一色大个子山东兵,提着步枪,在丁字楼周围跑步运动,很快将大楼团团围住。只见刺刀林立,闪着吓人的寒光。
充满正义的自信心、又怀着委屈心理的造反者们,热泪盈眶地狂呼着口号:
“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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