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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定远侯府败落,他们一族所保存的图卷流入宫中……

「殿下可听过,『白壁无罪,怀璧其罪』?」林如晖淡淡道,「拥有龙脉图的四大家中,南疆那一支神秘得很,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人,宋氏稳坐皇位,陈氏手握重权……其中最好对付的,可不就是定远侯么?」

福纨皱眉:「你是说,有人为宝图而诬陷了定远侯一族?」

她思忖片刻,又道:「当年谋反一案,确实疑点颇多,但时隔多年,要想翻案,除非将整个大理寺翻过来,兴许还能找着些蛛丝马迹。」

林如晖笑了:「您要闹大理寺,如今机会可不就撞上门了?」

机会……?福纨肚子里一转,蓦地明白过来,眯眼看向她。

林如晖得意道:「您该谢我『死』得正赶巧。」

福纨凉凉地:「若你真死了,兴许我还能开心两天。」

话虽如此,除夕刺杀案和林如晖的「死」,或许真能成为他们叩开大理寺的敲门砖。福纨斜睨着林如晖,心想这人确实聪慧得有些过了分。

大概因为相像,她俩从小就互相算计着,兜兜转转这些年,虽如今暂时站了同一边,还是谁也不服谁。

正说着话,楚衡则提着烧鹅风尘仆仆赶进屋。一推门看见福纨,她还愣了一下,旋即面孔猛地涨红了:「殿,殿下……我……」

林如晖贱兮兮地撩她:「脸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楚衡则本就嘴笨,这一紧张,更是结结巴巴啥也解释不清楚——明摆着就是被欺负的命。

福纨不忍再看,起身告辞。

***

隔几日,前朝出了个事。

事情要从丞相林朗开始说起。他年前吃了挂落,一直称病在家,除夕夜又痛失爱女,人人都以为他定会继续告假一段时间。谁知这人竟是披着素缟满脸悲痛强撑着上了朝。

众朝臣心中满是问号,想林相要不就是在家待太久待傻了,这副模样跑到御前来卖惨,也不知是卖给谁看?女帝最近本就气不顺,再撞见你这穿丧服的不嫌晦气?

林相倒是不管同僚如何编排,一见女帝直接扑通跪下,指天画地地乱吹一通父女情深,随即,自请去大理寺协助查案。

京中大案向来是由大理寺直接负责,无论丞相或是大司马,都无权插手过问。

谁都想不到,林丞相竟能把老脸也豁出去,整了这一出卖惨骚操作。他抹着泪,情真意切、无比惭愧地反思了自己,说自己年过五旬竟没能保护住掌上明珠,无颜面对早逝的髮妻,还说宁可辞去丞相官位也要抓出凶手给女儿报仇。

饶是女帝向来没什么良心,也不由噎了一下。

说到底,人家好好地把女儿送进宫来,结果一场夜宴结束尸骨无存。细究下去,林如晖还是替她挡的灾。女帝难得心虚了一回,安抚了丞相两句,下旨意追封林如晖为郡主,赏了不少东西以示抚慰,又将林相暂调去大理寺,命他协理查案。

论官职,大理寺卿低了丞相一头,林朗这样空降过去,说是协理,其实和直接将大理寺交给他也没差了。

林相也不客气,当天下午就风风火火走马上任,刚一进门就指名点了一大堆卷宗,说要从头梳理案情。

大理寺卿都懵了,想你这又叫什么查案?按着规程,大理寺已经扣押了当日的礼官,製作药发木偶的匠人一族,以及伺候的宫人,只要挨个细细审过去,定能有所斩获。结果你放着重要证人不提审,转眼去翻旧帐?

他抹着冷汗陪在一旁,想林大人莫不是伤心坏了脑子?要不是知道林相痛失爱女,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借着查案名头混进来找茬的。

一边是大理寺卿心中忐忑,另一边,林相的人已将堆成山的旧卷宗清理出一部分,福纨和林如晖两人接到便开始埋头查阅。

几年前,京中出过一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除夕夜宣礼的那位礼官姓周名恬,他家中有一房疼爱的小妾,小妾的娘家兄弟仗着妹妹得宠,在京郊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结果有一回失手闹出了人命,那农妇的丈夫也是个犟的,直接跑进京城击鼓鸣冤。这事儿闹得挺大,不料最后不了了之,七拐八拐托关係赔了点钱抹平了。

这桩案子,福纨顺藤摸瓜,竟查到了司天监监正刘训头上——他有一位同族兄弟在衙门当差,当日摆平此事的便是刘训,也叫周恬欠了刘家一个大恩情。

又是司天监……福纨拎着那个熟悉的人名,眉毛挑了挑。

再说大理寺刑讯处,他们的人连着审了礼官好几日,费劲口舌却一无所获。这周恬仗着没有证据死活犟嘴不肯认,只说一切都是循礼制来操办的。他身上还挂着官职,没拿到明确证据之前,大理寺也不好随随便便给人上刑,简直一摊烂帐。

福纨听闻此事,借着慰问林相的名头走了趟大理寺,閒谈间「顺带」提起了那一桩旧案。大理寺受掣肘颇多,人却不傻,转头就提了司天监的人来问话。

见他们押着哭丧脸的刘监正过来,福纨还在门口拦了一拦。

大理寺诸人对帝姬没有太大意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可后头刘监正已经按捺不住叫唤起来,怒斥她是灾星祸水,结果挨了狱卒狠狠一脚。

福纨笑眯眯听完,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将负责押送的寺正叫到一旁吩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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