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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纨扭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对方说话的口气有些怪。白蝉评论那些人时,就好像先前与她争论朝政,语气平板,丝毫不带感情。

福纨道:「宫中吃穿用度自有仪制,不可能真拿去救济难民。」注意到白蝉投来的视线,她道,「莫怪我心狠,只是我如今能做的太有限。」

白蝉困惑:「我为何要怪你?」

「你刚才说那番话,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宫中过分奢靡?」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白蝉皱眉,「南疆饥荒是天灾,而非暴|政,又与宫中有什么关係?」

福纨顿了顿,道:「那些灾民,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可怜?」白蝉沉吟片刻,似在细细咀嚼这个字眼,最后只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生死有命,得了同情,他们便能活下去么?」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福纨觉得自己好像被她七拐八拐饶了进去。她以前觉得白蝉外冷内热,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人一直以来好像都……很难和别人共情?

福纨:「既如此,上回在京郊,你为何要用白布给那尸体覆面?」

白蝉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耐心解释:「礼仪。」

福纨:「……」

她原本还想追问几句,就在这时,随着礼官一声唱词,水阁中热闹的丝竹忽然尽数停了。宫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忙碌的宫人无声地穿梭于周围。她住了嘴,跟着往湖心望去。

閒聊的贵族与朝臣纷纷放下酒杯,偏头去看御座上的女帝。福纨距离那水阁很远,遥遥只能看个大概,分辨出女帝今日穿了明黄礼服,身披黑色织金外袍,一如既往的雍容。

女帝抬了抬手,礼官会意,上前朗声念诵祝词。礼毕后,众人起身举杯,齐声恭贺国祚延绵,陛下万寿无疆。

通常来说,宴会仪式结束便会引出下半场的表演节目。可福纨等了又等,却没等到丝竹声,水阁之中不知出了什么事,静得吓人。

她拉着白蝉偷偷往前走了一段路。

只听那礼官恭声道:「……还请陛下亲自点燃火引,赐福于黎民百姓。」

女帝斜靠御座,轻轻笑了:「哦,这样好的余兴节目,怎么先前没听说?朕若早些知道,也能斋戒沐浴,虔诚祈福。可惜,今日朕已饮了酒,只怕神明会要怪罪。」

礼官似想争辩。女帝视线忽然一扫,随意指了个人:「你去。」

原本垂手而立的宫女被点到名,带了几分惊讶抬头,露出一张有些木讷的面孔。福纨定睛一看,不是楚衡则又是谁?

礼官大惊:「陛下,这……」

女帝道:「衡则是朕的大侍中,自然担得起这个责任。」

礼官为难道:「陛下,这着实不合礼数啊。」

女帝神情不虞。楚衡则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帮着打个圆场。

风雨欲来之际,忽然听堂下一道清朗的女声道:「陛下!」

众人扭头,说话之人是丞相林朗的长女林如晖。她穿了身低调的红白的万福绣纹礼袍,敛裾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女早就听闻宫中『药发木偶』神奇无比,一心想亲自见识一番,不知今日能否获此殊荣?」

女帝的目光在两人当中打了个转儿,似笑非笑地:「哦,你想试试?」

「不错,」她大大方方地道,「求陛下成全臣女心愿!」

女帝勾唇:「林相之女素有才名,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去吧。」

「谢陛下。」

闻言,礼官的唇角抽了抽,却也没有阻拦——比起那个来路不明的宫中女官,丞相府的嫡长女听起来总要正统得多。

林如晖看也没看楚衡则一眼,同她擦身而过。楚衡则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困惑还是失落的神情,垂眸退回了远处。

福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惊讶。林如晖这人向来韬光养晦低调得很,如今在这宫宴上出头,不应该啊。

引燃除夕烟火勉强算是一件光荣的差事,但也仅此而已了,要说实质性的好处,那是半点也捞不着。林如晖不像是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要她出面,除非——

福纨眼神一转,落在堂下的楚衡则身上。莫非……是想庇护她?

与此同时,林如晖已经走到了九曲桥的最后一道口。引线的一端就铺在供桌上,距离烟火箱大约两尺。她轻挽袖口,在白瓷盆中净了手,接过宫女呈上的火摺子。

点火前,她那双狐狸眼微微一斜,准确盯上了屋檐阴影下的福纨。

福纨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抬手就拽住白蝉往后撤。

「不好。」她心跳漏了一拍,低声道,「小心。」

同时,林如晖手中的火摺子已挨上了引线。小火苗噌地点燃,一路往精緻的药发木偶烧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九曲桥的中心,林如晖收回手行了一礼,躬身后退。谁知就在错身之间,她不小心在贡桌角上磕了一下,重心似有不稳,身子一歪往冰凉湖水中栽倒,几名宫女下意识伸手去搀,却没能拉住。

下一秒,引线燃到了头。

场内安静了一瞬,猛地炸响了巨大的轰鸣声。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只见那座华丽的药发木偶竟发生了连环爆炸,径直将桥面炸断,扬起烟尘滚滚。

爆炸一轮接一轮地发生,侍卫高呼着「护驾」,可他们的声音在这火药的威力下,简直小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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