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阵势甚是可怖,身后两列守卫闻声齐齐抽出长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殷洛低着头,后退半步,咬了咬牙。
青泽暗骂了一声,藏在斗篷里的指尖又凝了几道罡气。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吵嚷哭闹。
「将军吶!将军吶!」
那将军停住动作,看了看仍是低着头轻轻咳嗽的殷洛和一派无辜与他对视的青泽,怒哼一声,御马回身,朝来人喝道:「何人在此喧譁?!」
只见一妇人哭哭啼啼向将军跑来,跑到那匹烈马跟前,扑在地上,嚎哭道:「将军吶——」
她身后站着老老少少一行人,押着一个妙龄女子。女子容貌俏丽,被五花大绑着,表情一片空白。
将军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妇人,眉头皱得更紧:「有事便禀,为何在此哭哭啼啼。」
那妇人抽噎片刻,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道:「我们抓到那窃脸贼了!就是她!就是她!她窃了我女儿的脸!将军快把这窃脸贼抓起来啊!她杀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她说罢又开始嚎哭,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将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一行老少,伸手指了指站在中间的中年男子,道:「你——过来。」
男子左顾右盼了两下,发现将军眉头越皱越紧,这才唯唯诺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说了个拜见将军。
将军道:「此事属实?」
那人看了眼在地上哭泣的妇人,发现她嚎哭声更大,道:「……属实。」
将军道:「为何说她是窃脸贼?」
男人含含糊糊道:「她做了恶事情、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的女儿她、她,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将军道:「哦。」
那男人急喘了两下,咚地一声跪到地上,磕着头:「将军,她真的是窃脸贼。她杀了我的女儿……还一直欺骗我们……」
没嗑几下他的额头就破了皮,鲜血裹挟着泥沙流淌下来。
将军眉头又皱了起来,回头对守卫道:「都给我带回去,让衙门好好审审。」
他说罢回头看了看,发现刚才那两人仍恭恭敬敬站在远处、并未逃跑,这才一夹马肚,扬声下令身后守卫:「——走!」
待他走得远了,殷洛才长吁一口气。他刚才过于紧绷,甫一放鬆下来,竟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青泽回过头来,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你又怎么了?」
殷洛摇摇头,揉了揉眉心,感觉头脑清醒了些,才道:「没事,站久了有点头晕。」
青泽沉默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先找家客栈,明日再去诱那窃脸贼出来吧。」
殷洛点了点头。
他想到刚才那一行人,道:「你就这么笃定那女子不是窃脸贼?」
青泽道:「她身上既无妖气也无魔气,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
他们找了家客栈,青泽这次却反常地只定了一个房间。见殷洛神色有些疑惑,青泽一边开房间门,一边道:「这城里可有个窃脸贼,若是我们分开住,你被那妖怪撕下脸皮抛尸荒野,明日那妖怪顶着你的脸来见我,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得气死。」
殷洛想了想,觉得青泽的担忧实在多余,又觉得多开个房间也没什么必要,便不再争辩。
待进了房间,青泽阖上房门,点亮烛灯,坐在红木圆凳上。
俨然就是想要讨论的架势。
殷洛看了他的动作,也取下斗篷,坐了下来。
青泽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避开那个将军了。」
殷洛沉吟片刻,道:「你看见那个将军的马了么?」
青泽单手托腮,想了想:「看见了。也不知他堂堂一个将军,为什么骑了匹脸上有疤的独眼马。」
殷洛道:「那道疤,是我砍的。」
青泽眨了眨眼睛,吹了个口哨:「审美不错吶,我觉得那匹马有疤挺帅的。」
殷洛看他一眼。
青泽说话语气吊儿郎当,神情却是听的认真。
殷洛道:「那将军名为呼延宏,自第一次领兵出战就骑着匹乌骓,拿着柄方天画戬,征战多年,未尝一败,获封骠骑将军,可以说是射羿的镇国大将。而这匹乌骓跟着他南征北战,是他的心头至宝。」
殷洛斟酌了一下用语,又道:「早年我征战沙场时,玄雍边境与射羿有一些小摩擦,我曾与呼延宏交战过几次。便有一次,生死相搏,那匹乌骓被我砍瞎了眼睛,自此变成了一匹残马。」
青泽道:「可他现在也还是骑着那匹乌骓,可见对训练有素的战马而言,缺了隻眼睛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殷洛摇了摇头:「其后我被指派到别的战场,与呼延宏并未再交过锋,却听说因我重伤了他的宝马,他自此记恨上了玄雍。我继位之后,玄雍与射羿交好,为了回应射羿进献的贡品,也曾派使者回送些玄雍宝物。其中有一样,就是一匹百年难遇的名马,也是当做向呼延宏求和。那匹马莫说当做战马,就算充作御马,也尚有余裕。」
青泽道:「那你们不是两不相欠、一笔勾销了么。」
殷洛嘆了口气,苦笑一下:「那匹马怎么被使者带过去的,就怎么被带了回来。据说呼延宏不但一口回绝,还将我痛骂一番,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那使者回来时还带了一肚子的委屈,直对我说那呼延宏目中无人、不识好歹、肆意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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