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城墙上靠着孤零零的二十架残破的攻城梯,而墙脚下,成片的士兵尸体堆积,刀枪遍地,远远看去黑色的一片。
明末瘦削的面容上浮起一阵震惊之色,沧州城头上林立的,居然是封国庞大的正规军队!她不敢相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整齐严明的队形,一色的红缨长矛直指长天,而城楼正中间那抹披甲的身影……
明末身子一震。
无双,那是无双啊!
她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双眼死死的盯着城楼上那抹卓然的身影。
即使骨血成灰,也无法磨灭的那一抹翩然身姿。
双手微微的颤抖,她的眼眶迅速的泛红。喉咙里响起一声极低的呜咽。
无双,终于还是见到你了啊!
不过短短数日,却好像一万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而你依旧是白衣胜雪,昂立城头。
一旁的秦无年将她的反应暗收眼底,眼中锋芒掠过。
“公子无双去而復返,沧州城内如今重兵驻扎。但我西丹将士的鲜血不能白流,公子无双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慕颜赤冷冷的声音响起。
“传令,战俘营立刻开始攻城!”
“是!”传令兵飞速下塔。
“明将军,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我手下的将领如何指挥你们封国的士兵上阵杀敌,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否侧,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慕颜赤的声音冻彻寒冰。
明末脸色立刻惨白,她连忙俯身一看。
塔楼脚下,三万身披战甲的战俘营士兵已经整齐出营,邢方和魏林各骑一匹战马走在最后。两人中间还有一人,她仔细一看,大惊失色,魏林和邢方中间骑马的那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颜锦舟!
随后沐彦和夜疏朗并肩而出,他们身后,是一万整齐跨坐在战马上的铁骑忽颜卫!
“将军为何不让我上阵指挥!”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震颤。
“你何必明知故问!”慕颜赤冷冷的睥了她一眼。
“你想让这三万人诱使无双开门?”
“他若是开门,忽颜卫便立刻趁乱冲入,随后城下整装待发的西丹军主力会全力杀往城内。若是不开门,那么等战俘营这点兵力消耗完我们就收兵。”慕颜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末浑身都在颤抖,“慕颜赤,你欺人太甚!”
慕颜赤转头看向战场,没有再说话,刀削般的侧脸散发出无尽的冷然。
城下的部队已经摆开了阵势,战俘营的士兵以一卫当头,颜锦舟被西丹将领逼上了部队最前方。
这也是慕颜赤的授意。
三万战俘营士兵身穿甲冑,若是混战起来,沧州守军也无法分辨是敌是友。但若是明末的近卫队长往前头一站,那别说是公子无双,恐怕连最低阶的士兵都知道这次前来的是些什么人!
城门绝对不能开!同样也不能放任战俘营士兵登上城墙,因为战俘营没有统一的指挥,西丹军完全有可能趁乱同时攀上城墙!
战俘营的三万士兵所踏入的,其实是一场必死无疑的局。
塔楼上,明末眼中烈焰燃烧!她战俘营的兵,居然被慕颜赤当成了泄愤和报復的工具!而她,竟然被困在这高高塔楼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去送死!
“将军,一战已败,你还要用陪上更多的人命么?战俘营的士兵虽是战俘,却同样隶属将军麾下,如此做法,将军不怕从此以后无人再降,封国士兵个个抵抗西丹军至死吗?”明末面对着慕颜赤愤然大声说道!
慕颜赤没有回答。
城下,战俘营已经在督战部队的督促下开始了第一轮衝锋!
听到塔楼下面传来的战鼓声,明末身形几乎站立不稳,她心一横,转身就往塔楼下跑。
两柄冰冷的大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颜赤转过身一把将明末扯入自己怀里,健臂紧揽住她瘦削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今日战俘营的人必须得死,日后你就乖乖留在我身边,不要再有任何妄想!”低沉的声音隐隐有森然之意。
明末奋力挣扎,声音悽厉,“将军,战俘营的人不能死!留着三万封国人在军营,必要时候还能对沧州守军用计,若是今日让两军自相残杀,恐怕沧州守军从此对西丹军恨之入骨,西丹军再无可能攻下沧州!”
慕颜赤不再理会她,只是一双手臂将她箍得更紧,让她不能动弹。
塔楼下,战俘营的士兵手持大刀,朝沧州的城墙衝去,他们身后是骑在马上的精锐忽颜卫和近两万充任督战队的重甲骑兵,若不往前冲,后方等待他们的就是无情的砍杀!
邢方和魏林脸色惨白的奔驰在空地上,他们终于明白了慕颜赤为何要派他们上战场。沧州城楼下,是刚刚溃败的西丹军第二营士兵的层层尸体!沧州的城楼上,是密集没有一丝空隙的沧州守军!
原来援军已到!
慕颜赤要用他们战俘营士兵的性命来泄愤!
颜锦舟率明末亲自训练的战俘营一卫冲在最前,远远的,他便看见了城楼上那抹披甲的身影。
那是将军最崇敬的人,封国的二皇子公子无双!
想不到白牛峡一战之后再见,居然已经是敌对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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