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二月二十六日,皇帝邀请刘休佑一起去岩山打野鸡。出发前,刘彧叫来了金牌杀手寿寂之,如是这番地交代了几句。
寿寂之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到了岩山上,刘彧故意让刘休佑跟他一起快马加鞭地往前奔驰,把仪仗侍从们远远甩在后面。
当然,寿寂之和几个手下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绕过一片山坡,天色渐暗。皇帝跟寿寂之使了个眼色,然后把鞭子一挥,绝尘而去。
刘休佑跟着皇帝狂跑了一下午,一片鸡毛都没见到,现在皇帝又不辞而别,把他气得嘴都歪了。刘休佑掉转马头,准备回府。
可是,马却原地徘徊,踯躅不前。
因为四个方向都被寿寂之和他的人围住了。
刘休佑看着暮色中这些模糊的面孔,强烈的恐惧感迅速攫住了他。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不知道谁一刀刺入他的马腹,坐骑发出一声凄长的哀鸣,前蹄高高扬起,刘休佑应声堕地。
坐骑重重倒下,溅起的尘土迷蒙了刘休佑的眼。随后便有无数的拳头和马靴雨点般地落在他身上……
片刻之后刘休佑的身体就僵直了。
寿寂之翻身上马,一路高喊:“王爷坠马了!”
皇帝刘彧适时地出现了,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关心,频频传唤御医。
等到刘休佑的左右侍从慌慌张张赶上来时,王爷早已断气。
第二天皇帝就追赠他为司空,并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这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在晋平刺王刘休佑的葬礼上,建安王刘休仁站在刘休佑的棺柩旁,心情像墓碑一样沉重而冰凉。
看着棺柩被缓缓地放入土坑中,刘休仁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了里面。
数日后,皇帝刘彧又让人传话给在荆州当刺史的巴陵王刘休若,说:“朕听到百姓传言,说你的相貌长得非常尊贵啊!”
刘休若被这句话吓得寝食难安。
二月三十日,皇帝下诏,以刘休若取代刘休佑为南徐州刺史,回朝领命。左右都认为此去凶多吉少,中兵参军王敬先说:“现在皇上病重弥留,政事由禁中决定。必是有一些奸小意图剪除宗室诸王,以逞其私慾。殿下声誉久享海内,此番受诏入朝,必定有去无回。荆州有甲兵十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助天子,清除奸秽;下可以守护境内,保全自身!怎么能走到引颈受戮、死不得所的地步呢!?”
王敬先说了一大堆,其实就一个字:反!
刘休若可不是十岁的刘子勋,说反就反。他看着慷慨激昂的王敬先,忽然有了主意。
“先生所言有理啊!” 刘休若说,“就照先生说的办!”
王敬先大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前脚刚刚踏进家门,逮捕他的士兵后脚就到了。
刘休若当即向皇帝上书大表忠心,随后便将王敬先就地正法,以证明自己绝无异志。
一 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3)
晋平刺王刘休佑死后,皇帝刘彧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了。
他不得不加快了为弟弟们送行的步伐。
这一年的五月初一,建安王刘休仁突然接到诏令,让他入宫面圣。
看着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皇帝,刘休仁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刘彧只说了一句话:“今夜就在尚书省住下吧,明日一早再来见朕。”
这是一个夏夜。
白天的酷热丝毫没有消退,依旧紧紧包裹着刘休仁的身体。然而他却感到这一团热气根本无力抵挡他体内不停涌出的寒意。
敲门声响了。
刘休仁打了一个寒战。
几个使者弓身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隻精緻的酒杯。
使者恭恭敬敬地把托盘举到了建安王的面前。
该来的来了。
刘休仁忽然感到全身轻鬆。
这是自从他卸掉兵权以来从未有过的轻鬆。
原来,对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
刘休仁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对着皇帝寝殿的方向大喊:“皇帝得天下,是谁的力量呢!?刘骏屠杀兄弟,以致断子绝孙,今天居然轮到你了!宋的国运还能长久吗!?”
建安王撕心裂肺的呼喊久久地迴荡在深夜的皇宫中。
与此同时,辗转在病榻上的皇帝刘彧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
他勉强撑起病体,吩咐太监备轿,匆匆忙忙地出了皇宫。直到使者回禀建安王已喝下毒鸩自尽,他才如释重负地回到宫里。随即下诏:“休仁勾结禁兵,计划叛变,我不忍加以正法,严正教训,休仁惭愧,遂匆忙畏罪自杀。现可赦免他的两个儿子。建安王降为始安县王,由他的长子继承爵位。”
皇帝知道,刘休仁在朝野上下深孚众望,对于他的暴毙,自己除了公开发布诏书外,势必要给文武百官一个更圆满的解释。所以,第二天他马上又下了一道详尽到近乎啰唆的诏书,作为内部文件分发给了各大臣和各州刺史。
诏书称:“休仁与休佑寝必同宿、行必同车。休仁性格软弱,多情善感,遂与休佑两情缱绻,共为一家。(宣称两人是同性恋)。休仁曾经对休佑说:‘你只管巧言媚上,便可常保富贵,我历来得力于此!’休佑性情贪暴,他的死本来就是上天在为民除害,但是休仁却从此忧惧不安。我每次召他入宫,他都要和老母诀别。今年春天我常和他一起上山打猎,一旦碰到下雨不能去,他就对左右说:‘我又多活了一日!’休仁经历过讨伐浔阳的战争,和军队的将领们关係非常密切。我前些时候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