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默不作声。
皇帝咳嗽了一声,说:“另外,该立哪个皇子为储君,诸爱卿也可以商议商议。”
吏部尚书江湛一听,马上抬起头来,说:“臣以为应立南平王。”
一 天生反骨(3)
尚书仆射徐湛之也抢着说:“臣以为应立随王。”
侍中王僧绰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江湛是南平王刘铄的大舅子,徐湛之是随王刘诞的老丈人。这两个皇亲国戚眼下根本不是关心社稷大计,而是抢着当国舅和国丈。
王僧绰忍不住开口了:“废立太子之事,全由皇上决定。臣以为应该速断,不可延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希望皇上以大义割舍亲情,排除不忍之心。如果下不了决心,便应与太子坦怀如初,无须再议论废立。事虽机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不可因踌躇再三而导致祸乱,被后世取笑。”
皇帝点点头,又嘆了一口气:“爱卿可谓能断大事啊!不过,事关重大,也不可不一再谨慎、三思而行。况且彭城王才死不久,如又废太子,人们将说我毫无慈爱之心啊。”
王僧绰说:“臣恐千年之后,人们将说陛下解决得了弟弟,却解决不了儿子。”
皇帝默然,许久不说话。
三个大臣对视一眼,只好告辞而出。步出殿阁时,江湛忽然对王僧绰说:“王侍中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不是说得太切直了?”
王僧绰停住脚步,看了江湛一眼,说:“在下倒是恨江尚书太不切直了!”
江湛语塞。
王僧绰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数日后,南平王刘铄立刻从寿阳(今安徽寿县)赶回京师,准备接替太子之位。然而他苦等多日,始终不见皇帝下旨。
这些日子,宋文帝已经有主意了,他既不想立南平王刘铄,也不想立随王刘诞。他选中了建平王刘宏,可在诸位皇子中他的排行又偏低,废长立幼不合祖制,老皇帝伤透了脑筋,和尚书仆射徐湛之日夜密谈。每当话说到一半,他总是让徐湛之拿上烛台沿寝殿四周查看一遍。
老皇帝总是怀疑有人窃听。
可最终风声还是走漏了。
泄露风声的人正是宋文帝自己。
他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潘淑妃。
潘淑妃立刻告诉了儿子刘浚。
刘浚则第一时间通知了太子刘劭。
优柔寡断的老皇帝就这样把致命的绳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太子刘劭手中掌握着一万人的东宫侍卫队。
这是一支可怕的军事力量。
它的人数与宿卫皇宫的羽林军完全相等。
当年为了防止拥兵自重的彭城王发动叛乱,皇帝亲自下诏扩充了东宫的兵力。刘劭从小就敏锐而刚猛,所以皇帝一向倚重他。
可他没想到,儿子刘劭的脑后和弟弟刘义康一样,长着一根天生的反骨。
太子刘劭可不像他老爸那么优柔寡断,一接到刘浚报信,他就把侍卫队长陈叔儿和将领张超之叫到跟前。
很快,一个政变计划就出笼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劭夜夜宴请东宫将士,甚至亲自向他们敬酒。
一个密切关注东宫动向的人看在眼里,心急如焚。
他就是王僧绰。
王僧绰立刻禀报了宋文帝。皇帝听完后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反正严道育的婢女也快押到了。
王僧绰走出皇宫的时候,看见沉重的夜色覆盖着整座建康城。
二 用父母的鲜血浇灌快意人生(1)
元嘉三十年(453)二月二十日。深夜。
刘劭命令陈叔儿与张超之召集东宫军队,宣布伪造的皇帝诏书:“将军鲁秀谋反,众将士拂晓时分必须进入皇宫戍卫。”同时传召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速入东宫。四人到来,刘劭坐在堂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淌出两道清澈的泪水,他哽咽着说:“皇上听信谗言,要把我废掉。我反省自己,并无过错,所以不能平白无故地被冤枉。明日清晨将发动大事,希望诸位鼎力相助。”说完起身,一一向他们下拜。
事情来得太突然,四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堂上一片静默,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半晌,袁淑和萧斌才相继开口:“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事,还望殿下三思。”
刘劭一下收起眼泪,脸上勃然变色。
萧斌不敢直视刘劭的眼睛,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等自当竭力奉命。” 殷仲素和王正见连忙附和。袁淑大声说:“你们真以为殿下要这么干吗?殿下年幼时曾经中风,如今恐怕是旧病復发了!”
刘劭脸色铁青,怒视袁淑:“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事能不能成?”
袁淑说:“处于无人提防突然发难的地位,何患此事不成?!但恐事成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旋即临头!倘若殿下思虑及此,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左右的人连忙把袁淑往外面拉,一边拉一边压低声音说:“这是何等重大之事,怎么能说罢手就罢手呢?!”
袁淑回到官邸,在床前久久徘徊,到了四更,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只好上床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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