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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最普通的收拾家务,有什么珍奇之处似的。

……

等七海建人把厨房打扫干净,准备去擦客厅,却不见太宰治的踪影,他在屋子四处转了转,什么地方都去了,依然没见到人,夏油杰听见动静,走出来,略一思忖。

他可能在天台上,他说。

七海建人哦了一声,便放下抹布去天台,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太宰?」

此时晚上七点左右,薄暮时分,从天台往远看,能看见富士山,富士山也染着斜阳的色彩,天空烧成一片,通红通红的。

太宰治又穿上了他那件黑色大衣,红围巾鬆鬆地搭在衣领,垂落下来,他的手收进大衣兜里,手臂缠着绷带,脚下踩着的地方离天台边缘极近,衣摆和围巾随风摆动。

仿佛他随时都能跌入那片残阳。

七海建人望着那道背影,心里蓦地涌出庞大的慌乱,心跳似乎陡然凝固。

「——太宰!」

「呀,娜娜米。」

「你站在这种地方……」

太宰治转过身,落日的余晖落入他的眼睛,他微微笑了起来,温和地打断七海建人:「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十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到十一月一日零点,这五个小时。」他轻声说:「呆在家里。」

「拜託了。」

第46章

[十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 你不要去涩谷。]

太宰治和七海建人认识时间不长,按理说交情也不该多深,从那晚上在居酒屋吃了一顿螃蟹开始, 仔细算算,一周也不过是见上几面,每次短短呆上十几分钟, 扯一些天南海北, 然后分开。

金髮男人很少说话,只是听着,却将太宰治每句话都记住了。

太宰治曾经半夜在深巷碰见过七海建人,他是刚喝完酒出来,七海建人则刚刚祓除了咒灵,西装上全是血,两个人在霓虹灯下面面相觑,七海建人率先打破沉默:「这么晚了, 早点回家。」

太宰治眼珠一转:「我在等着欣赏日出。」

他自然是胡言乱语,东京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太阳被遮得死死的, 估计要挂在半空时,他们这个地方才能看见太阳,七海建人侧过头, 扎紧胳膊上的绷带:「好吧,那就去看。」

他看了看手錶, 展开钱包,取了张门禁卡出来。

「我就职的公司在东京最高的办公楼。」七海建人眼睛里有些血丝, 熬夜加上疲惫, 第二天还有正常工作, 却依然温和地说:「现在刷卡进去,再乘电梯去天台,那地方没有遮挡。」

太宰治自然同意,他本就不是愿意体谅别人的人。

日出无疑是很好看的,晴天,熹微晨光,空气凉爽,初生的阳光暖融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拖长腔调:「娜——娜——米。」

一回头,七海建人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张口又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最后找了个地方仰着躺下,神情很是难以捉摸。

七海建人是个沉稳而又冷静的好人,划重点,好人。

他看人一向只看这个人本身,不设任何附加条件。

五条悟是学长,不是咒术界最强,虎杖悠仁是后辈,不是宿傩容器,太宰治是朋友,是孩子,是一个需要关心的人,唯独不是什么不可捉摸不可接触的怪物。

正因为他只看到了太宰治,他才会定期将特产和花和酒一起给太宰治过去,时不时再写信催促对方做点正经事,经历社会的成年人总是有些没必要的忧虑,少年盯着信满脸都是奇怪,掏出笔就开始划拉鬼画符,满纸都是嘲弄,再塞进信封——

那封信还是没寄出去,太宰治随手将信封一扔,像只垃圾小浣熊一样慢吞吞地滑进被窝。

算了。

把七海建人气跑了,他还去哪找这么有意思的人,太宰治脸上又是那种黑手党干部大人那种漠然而又讥诮的表情,看着冷淡极了,两隻没缠绷带的眼睛却亮着细碎的光。

「好吧。」七海建人毫不犹豫地说:「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天我就呆在家里。」

繫着红围巾的男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真的?」

太宰治笑着笑着,又转身去看远处的残阳,一瞬间仿佛身上的重量全部扔下。

「真的?」

他又问。

七海建人点点头。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眯着,手拦在眼前,日轮的颜色鲜亮似血,他已经很久没从那间不透光的首领办公室离开,久而久之,竟然患上眼睛见不得光的毛病:「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脏兮兮的地铁站,满地狼藉。

[……长命百岁。]

七海建人平静地:「打扫客厅,收拾烘干机里面的衣服,垃圾分类。」

「听着很有意思。」太宰治忽然侧过脸,神情莫名:「娜娜米,当咒术师有什么好的?」

咒术师没有不存在遗憾的死亡。

咒术界的诅咒师一开始也没那么坏,就连夏油杰一开始也是个心怀大义的好人,除了几个特例,高专招收学生也不是不讲道理,学生入学前,夜蛾正道都会将咒术师所面临的未来讲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五条悟那种出生于咒术师家族,选都没得选的人,七海建人入学前,是有选择的。

他能选择进入一所普通高中,升学,进入企业,上班,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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