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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茗也过来央求道:“瑞芝姐,去吧!咱们一块儿去吧!”

赵瑞芝笑着摇摇头:“真的,我今天哪儿也不想去,想看看书。我从图书馆借的《玩偶之家》都快到期了,才看了一半。我想今天把它看完。你们去吧!我下次跟你们一块儿去。”

漆小玉和宋一茗收拾停当,出了门。

到了家,漆立德和杨玉霞正好都在家。小玉的姐姐漆小兰也从上海回来了,刚刚下车。老两口见大女儿从上海来看望他们,二女儿和表侄女也从学校回来了,高兴极了。杨玉霞忙去厨房为两个女儿和表侄女准备饭。漆立德也高兴地放下手中的报纸,招呼着两个女儿和表侄女,端来了茶水和糕点,让两个女儿和表侄女先吃上一些,压压饥,权当早点。

姐妹两人一年多没见面了,现在见了,别提多高兴了,两人又搂又抱着,又说又笑着。

宋一茗和大表姐漆小兰也是挺亲的。前几年,表姨她们全家回湖南老家时,大表姐、二表姐经常去她家,和她在一块儿玩,一块儿天南海北地聊些有趣的事儿,挺投机的。这次来北京上学,才知道大表姐已经结婚,到上海去了。大表姐在上海的一所女子中学里教书。大表姐夫在一家报馆里当记者。和大表姐起码四五年没见面了。今天见了,也是格外的亲。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不假。现在,这姊妹三个在一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真的成了一台戏。

漆小玉和以前一样,等她大姐洗去旅途的浮尘,刚刚坐下来,喝了几口茶,吃了几块点心,就缠着她大姐讲上海的情况,讲上海的各种各样的轶事趣闻。

漆小兰拗不过小妹的死缠活缠,只好给她讲述了最近她看到听到的一些事。

宋一茗也在旁边听着。

漆小兰先讲了一个她亲眼看到的“工人怒打东洋鬼”的事:

“几干年的漫长的封建社会,造成了我们的贫穷和落后,也使得那些西洋人、东洋人恃强凌弱,狠劲地欺辱我们,在我们中华神州的国土上,横行霸道,随心所欲地把我们中国人踩在脚下,任意践踏。在上海,和在其他一些地方一样,那些西洋人、东洋人,都把我们中国人不当人。尤其是上海纱厂的那些东洋人资本家,特别的坏。

“浦东陆家嘴有座东洋人纱厂。厂主是个麻脸矮胖子东洋人。这傢伙是头狼种猪,生性奸诈凶残,心黑手辣,尤其是对女工特别凶狠暴虐,女工们背地里都叫他‘麻矮狼’。”

漆小兰讲到这,使宋一茗想起来北京的轮船上的那个凶残的东洋人船主,以及在船上天津的周恩来先生和邓颖超小姐讲述的那个上海杨树浦福临路东洋纱厂的东洋人厂主。这些东洋鬼子,简直一个比一个坏。

漆小兰继续讲着;

“……大前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趁着欧洲那边西洋列强们狗咬狗咬得不可开交,战争特别紧张之时,东洋小日本国想独吞中国,藉口对德国宣战,强占了胶州湾和青岛,宣布接管了德国在山东的一切势力范围后,那‘麻矮狼’更凶狂了,动不动就剋扣女工工资,动不动就恶言恶语,以至拳脚交加,污辱打骂女工。女工们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女工们忍无可忍,决定给这个傢伙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也知道一下,中国人也不是那么好欺侮的!尤其是中国女工。

“一天晚上,风高月黑之夜,‘麻矮狼’和他老婆还有一个中国人随从三个人,从‘麻矮狼’的一个也是东洋人的洋行朋友那里喝完酒回家,经过一条灯光昏黑的弄堂的时候,被一群从天而降的蒙面人截住,包围起来,棍棒如雨而下,一顿狠打,打得那‘麻矮狼’哭爹叫娘,满地打着滚儿,厉呼惨嗥着。他那老婆和他那中国人随从也被打得吱哇乱叫。‘救命’、‘饶命”声,接连不断。

“当时,我刚好从一夜校里上完课出来回家,正好也路过那条弄堂,听见有人悽厉惨叫着在喊‘饶命’和‘救命’,把我可吓坏了,我想一定是有人被歹徒拦路抢劫了。我停下脚步,正准备转身跑,忽听见喊”救命’、‘饶命’的喊叫声变得小了一些,变成了‘哎哟、哎哟’呻吟声,我朝弄堂里看了看,壮着胆上前去,见三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血淋糊拉的,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儿,‘哎哟、哎哟’地呻吟着。我正看着,不知道怎么办,忽听到黑暗处有人压低嗓子轻轻问道:

“‘是漆小姐漆老师吗?’

“好像是个女人的嗓音。

“‘啊,是我。’我下意识地忙应答了一句。

“只听见那个压低了的嗓子招呼道:‘姐妹们,不要怕!是漆小姐漆老师。’

“话音一落,从各个黑暗处走出来了十多个手里都提木棍棒、木板子的蒙面人——都用蓝布或者黑布从眼睛下面把大半个脸遮住,只留下两隻眼睛看路看东西。蒙面人都走到我跟前来,我一看,就知道都是女的,都是那个纱厂的女工,而且可能有的还是我在女子平民夜校教文化的时候的学生,要不她们怎么会晓得我是漆老师呢?

“那些蒙面女工来到我跟前,看看像癞皮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的那二男一女三个傢伙,压低嗓音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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