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什么话?
云姒想要问他,意识却涣散了开,抚在男人唇瓣的手无力滑落了下去,她再无知觉。
良久,怀中的人身体逐渐冰凉。
男人呼吸粗重,双手难以察觉地微颤,却是一言不发。
那一刻,这方寸的天地,仿佛所有的星月都坠落在了他们身上,云姒惨白的脸庞上,眼尾的冰莲流光更盛。
「今夜所有驻守禁军,擅离职守,目无尊法,」齐璟垂敛深眸,一字一句,阴沉狠厉:「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大齐的帝王,一夜之间,斩杀百人。
那夜的皇宫,染尽血色,近乎修罗炼狱。
后世子民只以为,那是因为太后把持朝政之意惹怒了君王。
却没人知道,君王真正的心思……
第2章 凛冬
小舟泛波荡漾,湖水映着月影柔光潋滟。
女子轻扣伞柄,素色绸伞掩着月下的容颜,纤柔玉指探出船舷,一挑一划,轻拨着水面,惬意閒适。
不多时,下起了朦胧细雨。
雨水滴落,晕出湖面的浅浅涟漪,也染湿了女子伸于伞外的淡紫色袖袂。
伞檐抬了抬,露出了那张明美的脸庞,她微仰头,才发现月亮不知何时偷偷隐去了。
三月春夜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她低浅一嘆,起身收伞,踏进了乌篷。
窈窕倩影一晃,落座案前,她的声音甘冽如泉水:「多谢公子愿与我共乘一舟。」
桌案对面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浅啜一口清茶后放下杯盏。
他薄唇微动,语调徐缓:「无妨。」
云姒清潋的眸子在男子身上流转一瞬,视线最终落在他精雕的半张银灰面具上,迟疑片刻轻声问:「……公子为何掩面示人?」
男子低头把玩指间的翡玉茶盏,嗓音清冽,淡沉反问:「那云四姑娘又为何要于月下撑伞?」
云姒倏然一顿,怔怔道:「你怎么知道……」
她分明从未言及自己的是何许人。
「侯府有女倾城色,柔荑兰伞共月明,乃是神明诞世。」这句民间盛传的诗词自男子唇瓣低吟而出,他未透丝毫情绪,将杯盏落于桌上,又道:「京都城内,执伞步于月夜者,想必唯姑娘一人。」
说罢他斟了盏新茶,七分满。
「那些文人墨客就爱卖弄辞藻……」总爱拿她当做饭后谈资,云姒小声埋怨。
男子不紧不慢,递了茶盏置于她桌前。
凝着他修长干净的指尖,云姒问道:「公子不会也认为,我是什么神明吧?」
她黛眉微蹙,復又低低添了句:「也忒不吉利。」
银灰面具遮住了男子的半张脸庞,叫人看不清他眸底神情。
唇色浅淡,勾起不易察觉的半点弧度,他轻缓:「落花舒夭人独立,鸾姿凤态,是为天上仙,这样如何?」
云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后漾笑出声,这么一改,听着很是喜欢。
她眼波微转,含笑探问:「我能否知道,公子名姓?」
乌篷船内烛火轻晃。
面具下的深眸略微一抬,眼前的女子绽着明美笑颜望着他,绛唇嫣然,齿贝洁白。
沉默半晌,冗长的安静后,他敛眸淡声。
「傅君越。」
雨夜起了薄雾,小舟悠荡于渺渺轻烟中,若隐若现,仿若行至幽云深处。
乌篷轻舟渐渐的,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这一切,似梦一般,在脑子里过了一趟,又消散不见。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境,可为什么不停歇的雨,覆在脸上的触感那么真实,像是狱中那碗汤药下肚后,她因痛苦而染透额鬓的湿汗。
虚汗涔涔聚流成河,将她整个人浸溺水中。
云姒想要睁开眼,可胸口如有千斤巨鼎压着,窒息感那么强烈。
脑子压抑昏沉,她恍惚记起了什么。
在那个冬夜,在那人怀里……
她已经死了吧……
良久,涣散的意识忽然被狠狠吸住,水里的身子逐渐下沉,云姒蓦地睁开眼。
思绪一凝,她没时间多想,下意识屏息,不断挣扎着往水面上浮去。
当下正是深秋时节,御花园红枫如画,天凉了,却也不乏各色似锦的繁花。
只是此时天色异常暗沉。
兰亭无风亦无人,池水寒凉,突然泛起了层层波纹。
「噗」得一声,云姒瞬间扑腾出水面,那是美人出水的艷景,只是当时,美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吃力地倚到岸边,鼻腔溺了水,呛得她剧烈咳嗽。
合目喘息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力攀住沿边,艰难爬上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子,身上穿的,是月前入宫时的那件熏紫色纱衣,此刻已浑然湿透。
天边的乌云沉得像是要吞噬整个皇宫。
这番景象,像极了彼时她进宫同陛下请辞退婚后,途径御花园不慎落水所发生的场景。
云姒发着愣,莫不是她没死,回到一月前了……
「太后娘娘往这边来了,咱们快过去!」
树丛另一边,两个快步经过又匆忙离去的小宫女,像是在应证云姒的猜想。
她们出现的时机,和所做所言,皆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