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一段,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挑担货郎。那货郎许是走累了,正坐在担子上歇息。一见二人近前,他便从怀里掏出个拨浪鼓,「咚咚啪啪」地摇着,热情招呼起来:「我这不少有趣的玩意儿,二位要不要买上几个,带回去给家中的小少爷玩呀?」
徐振之摆了摆手:「我夫妇新婚,尚未诞有子嗣。」
「那又何妨?」货郎笑嘻嘻道,「这位夫人耳厚多福,一瞧就是宜男之相,先买回去备着,保管日后喜信频传、三年生俩!」
见那货担里琳琅满目,许蝉本想凑上去挑,可一听这话,羞得满脸绯红,冲那货郎啐道:「呸!冲这油嘴滑舌的讨厌劲,你这生意就开不了张。振之哥,咱们别理他!」
说完,许蝉拖起徐振之便走。
那货郎也不以为意,仍旧乐呵呵地晃着拨浪鼓,高声叫卖道:「瞧一瞧看一看啊,咱这玩意儿真齐全,糖猫、泥猴、不倒翁,风车、弹弓、竹蜻蜓……」
往前行出半里后,一座茶酒棚又映入了二人眼帘。
许蝉四下瞧瞧,眉头轻蹙:「振之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我记得来时经过这里,附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怎么一别数月,反倒热闹起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歇歇脚,稍后怕是得费一番口舌了。」徐振之莫名其妙地扔下这句,走到棚中坐定。
那店家正在角落里司炉,或许是柴火有些受潮,折腾得满脸炭灰。见二人进来,店家也空不出手,棚中一名妇人见状,便急忙上前张罗:「二位用些什么?」
「上最好的酒,再多备几个碗来!」徐振之一反常态,竟摸出一锭大银,大喇喇拍在桌上。
许蝉一怔,赶紧扯了扯徐振之衣角:「振之哥,财不露白,这还是你教我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次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徐振之笑笑,向那妇人道,「你们像是些老实的生意人,应该不会见财起意吧?」
「不敢不敢,公子稍等,我这便去准备酒水。」那妇人说完,唯唯诺诺地去了。
「到底是老实人,光顾着备酒,却忘了拿走这银两。」徐振之取了桌上银锭,抛向那店家,「接着!」
银锭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在店家脚边。那店家头也没回,随手抓起塞入怀中,又「嘿嘿」笑了几声,算是答谢。
不多时,那妇人折了回来。她摆好几隻大碗,依次斟满了酒水:「公子请自便,若没其他事,我先下去忙了……」
「且慢!」徐振之突然叫住她,「我娘子不胜酒力,我自饮也无趣,不如你来陪我喝上几杯?」
不光妇人脸色一变,就连许蝉也跟着心中一紧。但她清楚徐振之的为人,知道他这么说,定是另有深意。许蝉未动声色,却悄悄伸出手,按在了腰间的秋水剑上。
见妇人不语,徐振之又道:「怎么,是嫌赏钱给得少?」
那妇人冷冷道:「公子一派斯文模样,不想却如此轻浮。我们乡野之人,比不得那教坊伶妓,不会陪酒伴笑!」
那店家也只得起身道:「是啊公子,你就别为难我浑家了……」
徐振之突然大笑几声:「李公公,你何时与印月姑娘结了对食?先去擦把脸再说吧。」
听他道破,二人也不再隐瞒,齐齐在面上抹了几把,露出了原本模样。
许蝉俏目一瞪:「还真是你们俩!」
客印月巧笑嫣然:「徐公子当真了不得,不知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徐振之微微一笑:「印月姑娘下次再扮农妇时,别只换布衣荆钗,也记得少搽些香粉。」
客印月举臂嗅了嗅,莞尔道:「这点倒是疏忽了。」
许蝉大惑不解:「你们怎么猜到我和振之哥会走这条道?」
李进忠正要开口,徐振之已然说道:「那自然是探子的功劳。咱们一动身,八成就已被耳目盯上,方才遇到的樵夫、货郎,应该就是他们的人。那二人无论是号子声,还是招徕声,皆暗含节奏,用以传递信息,好通报我们的下落。李公公,我这番推测对也不对?」
李进忠讪笑几声,没有否认。正当这时,棚外传来马蹄阵阵,紧接着靴声跫然,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打头一人是朱常洛,郭鲸、薛鳄伴其两旁。见朱常洛面带红光,徐振之便知大事已妥,遂起身拱手,向他贺道:「恭喜殿下。」
「全仗徐兄妙计。」朱常洛抱了抱拳,将话锋一转,「不过徐兄此番不辞而别,却有些讲不过去,难道是嫌我招待不周?」
客印月娇笑一声,抢先道:「还好主子及时赶到,这徐公子铁了心要回乡,人家怎么劝都劝不住呢。」
「又来妖里妖气!」许蝉秀眉一蹙,「我和振之哥帮你们把事情做完了,不回家还待在这里干吗?」
薛鳄急道:「在京城多好,徐夫人,你们就留下吧,我和郭二哥也好天天请你们吃酒。」
「是啊徐公子,」郭鲸也劝道,「你们这冷不丁要走,咱哥俩可真是舍不得。再说福郑一党虽然受挫,但未能伤其根基,太子这边,依然需要徐公子辅佐啊!」
「对对对,」李进忠忙插言道,「主子之前还说过,想请徐公子留在东宫担任赞善一职。徐公子,你可别嫌这官位低,若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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