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糊涂反问道:「先说说你们干吗来了?」
薛鳄插言:「我们那事紧要,岂能说与你这老儿听?」
庄糊涂白眼一翻:「那老夫也不说,你们也少来打听!」
常鲤不再理他,向徐振之道:「徐兄,既然没事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也好。」徐振之也懒得跟他磨牙,便朝庄糊涂一揖,「庄先生,匆匆一见,不舍良多。咱们有缘再会,就此别过了。」
「别急呀!」庄糊涂忙拦道,「咱们难得见面,干吗要着急走呢?好歹找个地方,坐下来叙叙旧啊!」
许蝉哼道:「你说的话都不尽不实,有什么旧好叙?」
庄糊涂笑道:「不愿叙旧,那咱们就去吃点儿喝点儿?」
一听吃的,许蝉兴致盎然:「行啊!振之哥,那咱们就依老糊涂吧?」
「就算我不应,你也定然不肯空着肚子走。」徐振之苦笑一声,又朝四周望了望,「庄先生,你先于我们来到这里,想必知道附近哪里有用饭的地方吧?」
「知道知道,」庄糊涂道,「前面拐两个路口,就有一个做油泼臊子麵的小摊。」
「油泼臊子麵?」许蝉眼睛都瞪圆了,「我还没吃过呢……听起来不错,味道怎么样?」
「那还用说?滋味好着呢!」庄糊涂眉飞色舞道,「用当地话怎么说来着?哦,美得很,美得很啊!走走走,老夫这便引你们去尝上一尝!」
五人牵着马,随庄糊涂绕了一阵,果见前方有个小麵摊。摊前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旁边设着两副座头。
「好香啊!」许蝉提鼻子嗅嗅,当先奔在桌前坐定,「快给我来上一份,要最大的碗!」
那摊主看了看许蝉,又指着桌上那大海碗道:「我这里的海碗大得很,你一个女子怕是吃不下,要不换个小份吧?」
许蝉拍着桌子道:「就要最大份的,若是吃不完,本姑娘倒找你钱!快下,快下!」
徐振之等人也围桌坐好:「我们共要六碗。」
「行嘞!」摊主答应一声,往锅底添了些柴。待得锅水翻滚后,便抓起面来下了锅。
这臊子麵,乃是当地名吃。先以七分瘦三分肥的半精肉切碎成丁,谓之「臊子」。臊子切好后,则混着酱醋佐料下油锅翻炒。待筋道的汤麵出锅装碗,便把煮好的豆腐、炒熟的蛋皮码在面上,再撒些香葱、蒜茸,浇几勺炼过的花椒芥油,一碗香喷喷的油泼臊子麵就算是齐活了。
见面熟得差不多了,那摊主便用笊篱捞起来沥干,分盛在六隻大海碗中。他手脚麻利,又抄起长柄马勺,把各色菜码儿依次铺在每个碗里。
庄糊涂探着脖子,学着当地口音叫道:「面要宽,醋要重,那臊子也多添些!」
摊主皱了皱眉头,把那马勺往碗里随意一抖,又加了些臊子。
庄糊涂仍叫道:「多些,多些!」
摊主的脸虽然拉了下来,但还是将臊子又添了半勺。
庄糊涂犹不满足:「再多些啊!你这人怎么这般小气?」
那摊主顿时不乐意了,他将马勺一摔,指着庄糊涂骂道:「你这瓜老汉胡吣个啥?这满碗臊子都堆成山尖尖了,还嫌少?我这里卖的是面,想吃臊子去肉铺!」
「你这没良心的!」庄糊涂也怒道,「老夫自打到了这米脂县,便天天来这摊上照顾你生意,今日又给你拉来五个新客,让你多添些臊子怎么啦?」
摊主寸步不让:「肉可比面金贵得多,照你这般添法,我这小本生意没法儿做,以后你这瓜老汉也甭来啦!」
庄糊涂还欲再争,许蝉已一个巴掌拍在了他背上:「老糊涂你有完没完啊?人家说得对,就没见过你这样贪得无厌的。」
那摊主大喜,将剩下的臊子都加在一碗中:「还是你这女子说话中听!来来来,你吃这碗!」
「哈哈,谢啦!」许蝉笑嘻嘻地接过来,取筷子一尝,不由得大讚,「嗯!好吃,好吃极啦!」
见面皆已上桌,徐振之便示意道:「来,诸位也请吧!」
薛鳄也不管烫不烫,上来便「吸溜溜」扒拉一口,小半碗面已落入肚中。
一旁的郭鲸却不急着吃,而是先取了双筷子擦净了,极为恭敬地递与常鲤:「闻着挺香,常老大你也尝尝看。」徐振之瞧在眼里,不免生出一丝疑虑。
常鲤动箸夹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是还可以。」
徐振之转过头,瞧庄糊涂还在生闷气,便笑着劝道:「庄先生再不吃,那面可就要凉了。」
庄糊涂长嘆一声,恨恨地望了眼那摊主:「面凉了有什么?老夫连心都凉了。你们那一碗碗里全是臊子,可老夫这碗却少得可怜……」
「你不要拉倒,待会儿我全吃了它!」许蝉口中塞着麵条,手却伸到庄糊涂面前来抢。
庄糊涂赶紧护住自己的面碗:「谁说老夫不吃了?聊胜于无啊!」
众人又吃了几口,突然听到一声悽厉的哭喊,齐齐转头一瞧,见不远处一名妇人,正扯着个汉子苦苦哀求。
「他大……他大……别卖黄来儿,把黄来儿还给我!求求你把黄来儿还给我啊……」
那汉子又高又瘦,生着满脸络腮鬍,他怀中抱着个胖大的婴儿,一面想摆脱那妇人,一面恶狠狠地骂道:「留着他做什么?反正也养不活!还是卖了换些银子,让全家人有几天饱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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