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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击事件发生的时候,蒋先云随蒋介石、周恩来正在东征前线,不过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他看见蒋介石脸色十分难看,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军校礼堂座无虚席。蒋介石请胡汉民作关于时局的演讲,演讲完毕,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多小时。蒋介石将胡汉民送出礼堂之后,登上讲台坐定,看了看手錶,忧心忡忡地说:“最近,社会上对时局有着不同的认识,对国民革命的方略也有种种看法。就是在我们学校,青年军人联合会与孙文主义学会观点不一,经常发生种种争论。前不久,竟然发生了枪击事件。今天,利用这个机会,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青会和学会的官生都可以各持己见,畅所欲言,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贺衷寒抢先登台第一个发言,他口若悬河,慷慨激昂:“中国国民党,是孙中山先生缔造的党,是孙文主义指导的党。国民革命,就是国民党以孙文主义为指导进行的革命。因此,孙文主义是中国革命唯一正确的信条,一切别的主义、主张,都是把中国革命引向邪路的歪理。但是,自去年初以来,我们痛心地看到,本党内变得前所未有地混乱了,成份混乱,信仰混乱,有的人目的性不可测,把本党带到了一个万分危险的边缘。而这些,都是因为许多共产党分子加入到本党之后。他们名义上是来帮助本党共同完成国民革命,但事实上,他们不是把三民主义做为唯一的信仰,而是信奉马克思主义,鼓吹马克思主义;不是以本党的组织指导作为唯一的目标,而是保持共产党员的身份和组织的独立性;不是以本党利益为唯一,而是借本党的声誉,竭力扩大他们的势力和影响,以谋取他们的私利。纵观这一切,共产党的政策是寄生政策,他们的主义完完全全是反孙文主义的。”

台下,一些国民党右派军官和孙文主义学会会员,跟着吼叫起来:“孙文主义万岁!”“信奉孙文这义的请进来!不信奉孙文主义的滚出去!”“共产分子滚出去!”

在一片吼叫声中,蒋先云不慌不忙,整了整军装,大步走上讲台,望了望台下,台下吼叫的人被他的神态镇住了,全场鸦雀无声。蒋先云说:“到底什么是孙文主义,怎样才是真正信奉孙文主义,大家都应该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而不要把戴季陶主义当作真正的孙文主义。大家看了那幅漫画吗?戴季陶妄想把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搬到孔家店去,而孔家店,我们在‘五四’运动中就提出要打倒的呀!大家说,是不是?”

“是!”

“什么孙文主义学会,是戴季陶主义学会!”

“打倒孔家店!”

“反对歪曲孙文主义!”

蒋介石不动声色,端坐在台上,但内心却在佩服蒋先云的头脑,他竟然用大家熟知的一幅漫画,轻易地就将贺衷寒的嘴堵住了。

蒋先云接着说:“至于说共产党是该请进来,还是滚出去,这要看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联共,是三大政策的中心。孙先生在回答夫人宋庆龄问到为什么要吸收共产党人加入国民党时,明确地说:‘国民党正在堕落中死亡,因此要救活它就需要新血液。’显然,孙中山就是将共产党人作为救活垂危病人的新鲜血液,而将之输入国民党这一肌体中去的。所以,我们第一期学生上的第一课就是集体加入国民党。如果不是有孙先生的政策,何必那么着急?”

下面哈哈大笑起来。蒋介石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国民党一大闭幕后不久,冯自由等妄图破坏两党合作。孙中山训斥说:‘反对中国共产党即是反对共产主义,反对共产主义即是反对本党之民生主义,便即是破坏纪律,照党章应革除党籍及枪毙。’共产党加入到国民党里,是响应孙先生的三大政策而来,是国民革命的新鲜血液,现在倒成了反孙文主义的团体,我们不禁要问,那些自我标榜孙中山先生忠实信徒的人,肆意诋毁孙先生的联共政策,挑拨国共关係,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对于这些反对三民主义的败类,依照党章,究竟是革除党籍呢,还是枪毙?”

贺衷寒在台下举起手说:“你们共产党人加入到国民党内,并不是真心帮助本党完成国民革命!”

蒋先云说:“真心还是假心,这不是说了可以算的,而要看事实。就拿咱们黄埔军校来说,平定商团、东征诸役、沙基惨案,还有平杨刘叛乱,那一次不是共产党人奋勇当先,哪个地方不是洒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淡水一战,参加奋勇队的10名官长中8名是共产党员,另有唐同德等多名共产党同学身负重伤不下火线,直至最后牺牲在战场上。大家知道的陈赓同学,他是共产党员,可就是他,在火线上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校长,能说共产党员对国民革命不真心吗?”

下面一片寂静,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蒋先云回头望了一下蒋介石,接着说:“当然,在历次战斗中,许多国民党员也和共产党员一样表现英勇,可有一位教导团的团长,平时满口孙文主义,满口国民革命,就是淡水这一仗,他竟先被敌人的气势吓破了胆,成了临阵脱逃的败将。这又说明什么呢?”

台下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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