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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耀祖在附近找了一个电话亭,拨通了侦缉处的总机。在电话里他坚持要同寺尾机关长直接通话。

“喂,机关长吗?我是徐耀祖。刚才,我在我家附近的一个诊所里买药。我听出了一个人的声音,就是那天绑架我的人。”

“你听清了?真是他的声音?”

“不会错的。就是他一直在审问我,夺走我钥匙的也是他。这声音我是决不会听错的。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还好,刚才他只顾着回答医生的话却没有注意到我。”

“好好好,你干得非常好。我会奖赏你的。”

徐耀祖放下电话,驾着车一直驶到江边。他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黑暗中缓缓漂动着的点点船火失声痛哭。

果然不出秦铮所料,很快徐耀祖就被寺尾亲自召见了。

他不但被解除了审查,还被任命为檔案科的科长。物证和檔案听起来似乎都差不多,可是所经办的业务,就保密性和重要性来说是完全不可类比的。两个科长的待遇也大相径庭。

徐耀祖的薪金涨了近三成,配备了汽车;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也终于有了一套包着牛皮的沙发。

上任几天之后,徐耀祖从容地进了檔案室,从容地找到了余悦石的檔案,并且从容地拍了照。他仍然在郊外的仓库里找到了谷子,并把胶捲交给了他。

秦铮走后,他开始订阅一份名叫“申报”的报纸。

每天,他都会浏览报纸上的某一个版块。秦铮说,他会把徐耀祖的情况写在一封信里,由谷子交给组织。

如果组织想启动你,会在那个版块上登载一条寻找唐炳生的启事。

每隔两个字,挑出一个字组成一个句子,就是接头的时间和地点。

徐耀祖看到那则启事时已经是春天了。天气暖和了,徐太太的身体也完全恢復了过来。

当天晚上,等孩子睡熟以后,徐耀祖说还是回去吧。大城市虽说繁华,可是非也多。还是乡下好,亲戚多,照应的也全面。

徐太太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出来,只是眼圈红了。

徐耀祖捏了捏妻子的手说,路又不远,有个空我就回去看你们娘俩。

看着渡轮渐渐远去,徐耀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惆怅和酸楚。他回到家里,一个人默默地吸了一会儿烟。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换了一件毫不引人注目的深色长衫出了门。

他坐着黄包车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改为步行。

那天,秦铮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培训。在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上,秦静讲得很细。

徐耀祖不笨,而且他完全按照秦铮的要求,一直在自我训练。

比如,他已经提前熟悉了这条路线。他知道转过街角就有一个电话亭可以利用。他已经想好了,拿起电话拨了轮渡公司的电话。他一边询问妻子搭乘的那艘客轮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一边随意地打量着他身后的那条道路。几个月的训练,他已经可以牢记住几十米内经过这段路的每一张面孔。

出了电话亭,他又走过了两条街。这里常有一些报童沿街兜售报纸。

徐耀祖似乎临时决定似的,忽然转过身来,招呼住一个刚刚从他身边跑过的报童。他付完钱时,并没有从身后找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是第一次,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跟踪的。

但秦铮说过,不要把这些措施当成任务,而是要把它变成生活的习惯。

“雪堡”是一家夜总会的名字。

老闆是一个流落在中国的俄罗斯贵族。徐耀祖进去的时候,一个丰乳肥臀、金髮碧眼的俄国姑娘正在舞池中央引吭高歌。

时值下午,大厅里并没有多少人。弧形的吧檯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客人。

徐耀祖看到了吧檯上有一份《申报》被折成了窄窄的一条。他走过去,把手中同样折成窄条的报纸打横压在了那份报纸的上面。

“怎么?先生也喜欢读《申报》吗?”报纸的主人,一个穿西装的小伙子彬彬有礼地问道。

“不,我只是喜欢看上面连载的剑侠小说。可惜前天出的那一份我没有买到。”

“巧了,我这一份就是前天的《申报》。”说着小伙子抽出报纸压在了上面。

徐耀祖要了一杯啤酒。

“你好。”待侍者离开,小伙子轻声问候。

“你好。”

“以后,我就是你的联络人。我们是单线联繫。这是第一次,我们先制定一套定期的接头时间和地点。”

“好的,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阿四好了。”

后记

一个男人,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绝境。

他坐在阿拉斯加白雪皑皑的荒原上,身边的一堆烂肉曾经是他人高马大的朋友。

环伺于四周的食人生番不怀好意地告诉他:他即将到来的下场会比他的朋友更加不堪。

这是一个波兰人,一生都在不停地奔波,不断地挣扎。从欧洲到美洲,失败一直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不知是蓄谋己久,还是灵机一动。

这个连恐惧和哭泣都没有资格享用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向酋长,平静地提出了谈判的条件:他要用一种涂在身上就可以刀枪不入的药水的配方和咒语换回自己的生命、大量的生活资料以及酋长那丑陋不堪的女儿。他有恃无恐的派头,和在讨价还价中表现出来的得寸进尺的商人嘴脸最终让酋长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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