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樱苦笑:「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我想过很多法子,但最后伤口痊癒,它总有迹可循,好像是有心智一般,非要跟定了我一辈子。」
「为什么?」
「我不喜欢。」
在挟仙楼酒醉的夜晚,在山腰情动的夜晚……原来都是糊涂!都是错!
无畏痛苦地闭上眼睛:「涵姐,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荀樱回头看着他,却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无畏,你首先是一个男人。」
无畏下定了决心:「我……我会娶你。」
荀樱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一丝别的神情也没有,只是依然似方才一样笑了笑:「可我不想嫁给你。」
「涵姐,我是认真的!」
「好了,这件事回了泉州再说。你过来看这条溪流,」不顾无畏的恳切,荀樱指了指三川中水流最湍急的一支,「这水里有极微量的金砂,顺着它往上走,或许可以找到我们想找的地方。」
村落近在眼前,但他们没有前去借宿,而是在岸上点了一堆火,烘干衣服、烤鱼充饥……
从那之后,无畏几乎不再说话。
「是这条河。」
顺着溪流往上,荀樱找到了分流前的大河,河水丰沛,岸两边以及再往前都是茂盛的丛林,不远处是高耸的雪山,她追寻河的源头而到达了这里。
的确,这就是玉河的上游了——
可是无畏摇头:「不对,它太普通了。」
「是这里!」荀樱肯定地说,说着,她取剑,涉水,劈石,抱回来半块中心莹翠的石头,「如果那些人知道『玉河』真正的玄机,早就应该自己找到线索,而不用再来求我了。」
荀樱高兴极了,笑容都显露在脸上。
无畏心忧,想勉强地陪她笑一笑……
「什么人!」
闻得一声暴喝,丛林中数道身影闪过,有几人倏忽间已至无畏身后。
既然焕真宫就在咫尺,荀樱猜也猜得到那些人的来历,只是没料到他们布防这样严密、来得这样快,她背上一冷,十分惊怕,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退却。
无畏下意识伸手护她在身后,转身面对着前来的人。
领头的是翼、轸二人,他们看清无畏样貌,急忙俯身下拜:「属下参见贪狼大人!」
其他人也都纷纷收了剑,跟着低头跪下:「属下参见贪狼大人!」
无畏总以为离焕真宫的入口还远,他不知道在他走了以后巡守的范围已经扩大了,来不及阻止一切的发生,他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在面前跪下,那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猛地一空……
紧抓住他衣袖的那隻手鬆开了。
无畏回头,看到有泪水从荀樱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原来,你是焕真宫的贪狼星君。」
他张皇失措:「涵姐你听我解释……」
荀樱的内心有汹涌澎湃的情绪在翻腾,她握住双拳,隐忍了所有的悲和痛,两行泪以后,她再也没有了眼泪:「不用了。」
十七年,他们之间有着一场长达十七年的分别。
时间,永远不可能回到最初的那一刻——分别已久的两个人,最终唯有越走越远。
「贪狼……很好。」荀樱独身走入了丛林中。
人已进入巡守的范围,翼、轸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置。
翼低着头,小心询问无畏:「大人,她……」
「告诉所有人,由她经行浮云关,不准伤她分毫。」无畏说。
第11章 九
[贪狼星君|无畏|挟仙楼|九]
无畏回到泉州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挟仙楼找荀樱,婢女通传不见,他硬闯进了她的小楼里。
婢女忐忑:「夫人……」
墨绿的云烟衫,蓝色的繁花裙。
荀樱妆容精緻,身上穿的是那日在海边时的衣服,连披着的薄纱也是浅金的那一条,正在低头作画的她把笔搁在了一旁:「没事,你出去吧。」
婢女乖顺退下,将门轻轻关上。
「涵姐……」
「跟你失散以后,日子总还要继续过下去。」
不待无畏说什么,荀樱自起了话头,絮絮低语道,「我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一户叶姓人家做童养媳,十三岁就嫁作人妇,十四岁生下绮儿,后来公公婆婆先后去世,丈夫也得病死了。我卖了祖宅,还清欠下的债务,带着绮儿流落他乡,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绮儿四岁的时候发烧,我没钱带她看病,求遍所有的大夫,他们都说没钱就滚远些,最后有一位大夫心善,愿意给绮儿医治,却是晚了,回天乏术……我很伤心,日日在绮儿坟前哭泣,有一天安远侯路过郊野,远远地看见了我,他说我眉间有一点朱砂痣,生来就是美人,是美人就应该属于他,他在当时乘坐的马车上凌_辱了我……」荀樱红着眼眶,泪水一颗颗落到作好的画上,那是一幅幼小女童的肖像画,「人们都说,安远侯把我当作一隻金丝雀似的养着,对我百依百顺爱极了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他洩慾的工具,是任他打骂的玩偶,更是他养着的一条狗……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用剑刺你?因为他不仅自己糟践我,还时常,让他的臣属来侮辱我……那个畜生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不得不竭尽全力去满足他,我一介微末身,无所谓生死,可我不想要挟仙楼的人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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