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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味道?”他爬到一半,空中传来一阵甜腻的香气,于是不敢上前,直接朝后退去。

沈飞云长嘆一声,万分抱歉道:“这是我的血气,含有千百种剧毒,恐怕不能一一为你解开。可惜你已嗅到,恐怕小命难保。”

他的歉意十分纯粹,是当真不愿有人因他而死。

可他下手的决心也是那般纯粹坚定,不会因为之后心有歉意而动摇分毫。

“你还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人,”沈飞云唏嘘不已,“我这个人,就连兔子都不舍得杀,更何况是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然要废我筋骨,我只好叫你再动不了手,这是最简单的法子,望你谅解。”

这话说得可笑,给人下毒,还要人来谅解他。

于是当他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笑之下,此前的深深歉意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毒死人,比亲自用扇子割开对方的喉管,要让他更加好受一些,因此杀人的不痛快并没有停留太久。

沈飞云懒得去搭理湖水老人,更不情愿看到对方毒发的惨状,直接从墙缝中落入地底,而后打开铁板,跳了上去。

与此同时,湖水老人也从顶上掉落,捂着胸口,在过道上不停翻滚。

“我错了……我不应该出手狠辣,准备废你筋骨……你一定是在骗我,肯定有解药……求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因痛得厉害,这一段简单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听来好不悽惨。

沈飞云却离得很远,一摊手,诚挚道:

“真无药可解,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浸泡过的毒药,不能一一数清,加上药与毒之间互相牵制,即便一一釐清,也无法制出解药。你若是痛苦不堪,我可点你周身大穴,而后掐断你的脖颈,好叫你走得安详。”

“沈飞云!”湖水老人爆喝一声,额头青筋条条绽开。

“喊我也没用。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劝你别去打搅涵娘的安生日子,叫你好好活着,莫要贪图不义之财,你却要断我筋骨,实在可恨。我若放你一条生路,我日后恐怕不得安宁,涵娘、湘女也怕要提心弔胆过活。”

沈飞云冷冷地看向湖水老人,说完这一番话,便转身离开,任由对方自生自灭。

“沈飞云!”湖水老人焦急地喊住他,“我知道许清韵和石莉萍的计谋,你……你若解开我的毒,我就……”

“可我并不想知道。”沈飞云回首,漠然开口,“或者换种说法,我自己总能寻得答案,这不算很难的谜题,何须你来告知。”

“许清韵不是你师父的本名……”湖水老人恨得滚落泪水,双手扒拉着地板上的毛毯,挣扎求生。

沈飞云轻笑一声,打断道:“她叫慕容雪,是吗?”

湖水老人瞪大浑浊的双目,眼白赤红一片,眼球凸出,好像下一秒就能从眼眶中掉落一般。

他难以置信地叫道:“你怎么……怎么可能……”

“她从来没有隐瞒过,”沈飞云合起纸扇,边走边道,“我一猜即知。她的居处叫‘践雪’,她昔日的恋人自名‘含雪’,她临走前留下的笔墨为‘别雪’,加上她是燕国人,应当身份不低,估计复姓慕容。看你的反应,我是猜中了。”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明。

践雪山庄,许清韵的寝室中,挂着一幅美人图,画中人靥辅承权,联想莫听风两颊深深的梨涡,画中美人十有八九为卢初。

而画后落了一行清秀的小楷。

——赠师姐雪。

许清韵常常盯着画卷,一看便是半日。

沈飞云如今算是知道为何,再想到师父对着画捲走神的场景,心中忍不住有些感伤。

听湖水老人所言,他父母是沈照手下,那莫无涯说他母亲是卢初,就是无稽之谈,蓄意哄骗他,难为对方一番精湛的演技了。

难怪莫无涯想通湖水老人的身份后,曾出言感慨——竟然是他,那当真是有缘数在里面,由不得我算计。

此刻,莫无涯的谎言,果然被揭穿。

沈飞云一直思索,脚步不停,将湖水老人甩在身后,自顾自走出别雪酒肆。

屋外天已大亮,漠北的天亮,估计已是江南的上午。

乍一见到清冷的日光,他忍不住抬袖掩住额头,适应了片刻才放下。

“好讨厌的气味。”

空中飘来浓厚的血腥味,叫他胃部一阵阵翻腾,好险没吐出来,幸亏一天半没饮食,胃里空空如也。

沈飞云定神向远处望去,果然快要收尾,诚如闫肆所言,他没有败。

又过了半个时辰,闫肆抱着一具尸体,朝木屋缓缓走来。

日光变得炽热,落在闫肆身上,不知要晒干他浑身血迹,还是逼得他落下更多汗水。

沈飞云见他走近,便开口道:“这口棺材,是为了这长老所备。”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据他所知,这圣火教有五位长老,林壹、扈二、刁三、伍航,还有闫肆。

此刻,闫肆脸上已没有多余的表情,双眸中阴翳厚重,失去光彩,整个人宛如一尊提线的傀儡,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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