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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踩踏,滚轮辘辘,森林前的小道上扬起阵阵烟尘。

沈飞云紧随其后,看起来轻鬆惬意,毫不费力。

“好厉害的轻功。”就连何佑也忍不住称讚一声,“你先前和现在,用的是不同的轻功功法。”

沈飞云点头,回道:“先前用的是燕子三抄水,重点在于快、变,有些费内力。如今用的是飞云诀,重在轻便,我可三日三夜不歇。”

“燕子三抄水早就失传,飞云诀则闻所未闻。”

沈飞云飞上马车顶端,解下长袍,坐在上面,支起一条腿,悠閒道:“谁说的燕子三抄水已经失传?我师父,还有流岫城一脉,都拿它当必习的基本功。至于飞云诀,你没听过很正常,是我师父自创的。”

“敢问阁下师承。”何佑稳稳地驾着马车。

说话间,拐过一个弯。

何佑不过随口一问,也明白沈飞云不会回答。但从沈飞云的一句话中,他明白沈飞云恐怕不是他能得罪的人,难怪陆擎冬会托这样的人。

如今江湖上,圣火教发展得如火如荼,可要论积蕴,海上不出世的流岫城才是一等。

沈飞云言语中,将他的师父与流岫城并论,何佑就知道,沈飞云不是一般人物。

“师承无名氏。”沈飞云道。

何佑继续探问:“阁下与流岫城很熟?”

“不熟,我只是要寻一个人,那人是流岫城主最年幼的弟子。”

“谁?”

“你也认识,”沈飞云说到这里,眼中泛起光华,“我听你在山洞中还骂他来着,——他的名字叫做苏浪。”

沈飞云说完这一句,不等何佑再反应,便一手攀着车顶,纵身一跃,从车窗跃入车内。

“沈飞云!”何佑大喝一声,攥紧缰绳,停了下来。

沈飞云坐在苏浪身畔,气定神閒。反观何佑,粗鲁地掀开帷幔,气急败坏。

“我没有别的意思,”沈飞云散漫地握着纸扇,扇面抵在苏浪下颔处,既像调情的浪荡子,又似索命的阎罗王。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何佑怒吼道。

他现在才明白,沈飞云不只是油嘴滑舌,而是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面上懒洋洋、笑呵呵,实则深不可测。

何佑心中那根隐去的刺,终于又重新浮上水面。

——为什么沈飞云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沈飞云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飞云和之前的苏浪又是什么关係?

“我不想做什么。”沈飞云微微一笑。

纸扇从苏浪的下颔,沿着裸^露的肌肤,滑到左肩,紧紧贴着淡黄外袍。

何佑面色沉沉,低声压抑道:“放开陆月染!”

“我没说要伤他,”沈飞云调动中指,在扇柄上轻轻一点,“恰恰相反,我还是为了救他。”

强劲的内力沿着扇面,像一柄锋刀,蓦地割开左肩上的外袍,露出包扎简陋的一长条伤口。

“伤口裂开,又流血了。”沈飞云从怀中取出火摺子,吹亮,语气中满是怜惜。

他说着,看向何佑,责怪道:“本来点了三大穴,绝不应再出血。只是你们种的蛊太下流歹毒,化功之后,封穴的内力无以为继,这才会血流不止。”

何佑被狰狞的伤势骇到,一时忘了言语。

这样的伤,别说是陆月染,就连他何佑也怕是抵挡不住。一旦感染,性命堪忧。

“谁干的?”何佑压抑着怒火问道。

苏浪依旧闭着眼睛,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疲惫地拖动双唇,细声道:“苏浪,他想要剜去我体内的蛊虫。”

“岂有此理!”何佑一拳垂在门框上,“这漠北一点金,剧毒无比。子蛊蛊虫狡猾异常,怎么可能被捉住剜出?他这是在害你。”

“痛……”苏浪低声呻^吟。

何佑凑上前去:“你早在山洞中就多次喊痛,是我没有留心……”

“你还不如我,”沈飞云嘆了口气,“我在伤口裂开的那一瞬,嗅到了血腥味。你说你在意陆公子,却连这么严重的事情都发现不了。”

何佑怒气冲冲道:“都怪苏浪!他出的馊主意!等我找到他,一定片他的肉,给你出气。”

“够了。”苏浪虚弱地开口,“一点金又不是苏浪给我种下的。”

言外之意,错在下蛊之人,而非想要解蛊的苏浪。

何佑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闭口不言。

沈飞云不理会两人的争论,直截了当地问:“有没有蜡烛?”

何佑顿了一下,回道:“有。”

火摺子散发的光十分微弱,何佑摸索两下,从马车中央的桌子抽屉中,取出两节白蜡烛,放在案上的烛台里。

“你可以出去了,赶你的马车。”沈飞云毫不客气地吩咐,直把何佑当成了马车夫。

何佑气急,恶狠狠地瞪了沈飞云一眼,冷笑道:“我会处理,与你无关,还请你从车内离开。”

“哦。”沈飞云一动不动,稳如盘石,“你怎么处理?你是有上好的药膏,还是懂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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