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惜他们的小俞总并没有给他个解释,就直接把他撵走了。
俞白送走小李,转身锁门,才对陈非誉说:「岳大的事情,我不完全知情,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没告诉俞白的原因,是名额还没确定,但今天小李能当着俞白的面说出来,应该也是十拿九稳。不管俞白高考考成什么样,岳大都会收这么个学生。
陈非誉重复了一遍俞白的话:「不完全知情,还是知情的吧。」
俞白沉默了一会儿,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敢想高考的事情,哪怕当年把艺考这条路已经走到底,但到了最后这一步,他好像走不下去了。
是任凭陈非誉怎么拉都走不下去了。
陈非誉再怎么厉害,也改变不了俞白的高考成绩。
陈非誉的声音有些哑:「所以……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
什么话呢?
他们在教学楼的小天台上说过,在游乐园的大摆锤上也说过,要一起上大学。
俞白苦笑着摇摇头:「这话不是我想能作数就作数的。」
陈非誉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抓住俞白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什么不能?你的艺考成绩出来了,Q大专业第一,央美第三,你只需要高考考到470分以上,就一定可以上线,上次统考你的成绩是520分,高了录取线50分。你说,究竟是哪里不可以了?」
俞白笑了一下,这一声笑仿佛是从肺腑里砸出来的郁结和讽刺:「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可以?」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希望我走你们规划好的路?」
俞白甩开陈非誉抓着他的手,给他拉开办公室的百叶帘:「你看到外面这些人了吗?他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给小俞总,也就是我,表达各种各样的诉求,折腾各种各样的麻烦,有的是人想把我从这张椅子上踹下去。」
「我每天都想,这些股份我不要了吧,我直接卖掉好了,谁爱要谁要,然后我可以躲回学校,躲在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读书高考,多好。」
陈非誉看到俞白,他连嘴唇都在发白:「可我第二天起来,就会机械地走到这张桌子前,拿出报表,继续前一天的工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非誉,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意难平
如果是陈非誉,他会毫不犹豫地卖掉股份,爱谁谁,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係。
他会沿着自己的人生规划继续走下去,考一个很好的成绩,去到理想的大学,过不受任何人羁绊的人生。
但当俞白这样诘问他的时候,陈非誉有一瞬间的慌神,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哪里来的立场,哪里的资格,哪里来的自信,去规划俞白的人生?做出决定意味着要承担责任,他能承担自己失败的责任,那俞白呢?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把他和自己的人生绑在一起。陈非誉想,原来他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
陈非誉的语气很轻,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他说:「对不起。」
俞白后退一步,他的身形有些踉跄,他想,陈非誉跟他说对不起干什么呢,陈非誉有哪里对不起他?
是给他的笔记做得还不够好,是给他讲的题目还不够多,还是放在他心上的心思还不够多?
「你没有对不起我。」俞白摇头,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咂摸出一点铁锈似的血腥味,「是我糟蹋了你的心意。」
陈非誉笑得有些狼狈,他话到喉咙里,却什么也说出来,最后潦草地说了一句:「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然后他转过身,拿起书包,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俞白没有说话,他重新把百叶帘拉下来,目光却一直跟着陈非誉的动作。
陈非誉的手已经放到门把手上,就在要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回头了——他实在是,实在是意难平。
「俞白。」陈非誉的眼神都是凉的,「如果我这样走出去,我们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俞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倏地上前,紧紧抓住陈非誉的肩膀,把陈非誉抵在门板上,吻了上去。
不怎么温柔的,带着血腥味儿的一个吻。
怎么能说是回不去了呢?
是他们从此没有以后了。
这场谈话没有俞白预料的那么长时间,小李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小俞总正坐在椅子上,头埋在胳膊弯里,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小李打开窗户,试图替小俞总散一散这溢满屋子的丧气。
「俞总,怎么了?」
俞白抬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现在把股份卖了不要了我想去追我男朋友行不行?」
小李手腕一抖,拉到一半的窗帘哗啦再次掉下来:「您您您……您刚刚说什么?」
俞白瞥了一眼腕錶,看到时间,深吸一口气,重新扣上他的西装:「走,去把审计汇报开完。」
小李觉得他年纪好像大了些,有点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节奏。
小俞总……有男朋友了?
俞白回到会议室,听完剩下的审计汇报,然后朝小李抬了抬下巴,小李出示人事部的辞呈,辞退徐副总在内的五位有重大问题的高管,重新提拔了一批新的经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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