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给陈非誉倒了杯水,放到他跟前。
陈非誉端起水杯,润了润嘴唇。他似乎终于来了点说话的兴致,抬眼看向俞白,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这真是一件很凑巧的事情了。
俞白如实交代:「俞总请我吃菌子,他选的地方,我也没想着能在那里碰见你。」
陈非誉应了一声,又开始走神。
俞白小心翼翼地看着陈非誉,挤出一句安慰的话:「你别难过。」
陈非誉啊了一声,对俞白露出个笑:「我不难过,就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为什么?」俞白艰难地想要把聊天继续下去。
陈非誉把头埋在手臂里:「我原本计划高考后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现在被他们抢先不要我了,有点……」
俞白把手放在陈非誉的脑后,轻轻地拍了拍。
陈非誉没说有点什么,他说不出有点什么,反正不能是有点难过。
陈非誉闭上眼睛:「俞哥,我给你讲个秘密吧。」
俞白的动作一顿,他看向陈非誉。
「许一荻从来没有抱过我,她一点都不喜欢我。陈一恪也不喜欢我,他不喜欢许一荻,但许一荻的爸爸当年是教育局的领导,娶了许一荻,他才能留在岳大。」
俞白没有打断陈非誉,陈非誉继续说。
「有一次陈一恪和许一荻吵架,我听见陈一恪对许一荻说,『你明明是个女同性恋,为什么要和我结婚?』许一荻说,『别说这样的话,你当年娶我不就是为了留在岳大任教,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俞白庆幸自己只是端着杯子,还没有喝水,如果他喝了,说不定得一口水喷出来。
「许一荻一直认为,我是陈一恪婚内丨强丨奸的产物。」
「他们什么都不跟我说,但是大人有时候挺笨的,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陈一恪是岳大地质学院的院长,许一荻是岳大人文学院的副教授,两个人都在一个生活工作圈子里,明明平时都不在一个屋里睡,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他们俩活得确实都挺辛苦。好不容易有了个能离婚的理由,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俞白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半天,对陈非誉说:「没事,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以后都会好的,没有他们也没关係。」
陈非誉埋着头:「我小时候看别的小朋友,周末可以去游乐园去电玩城,和爸爸妈妈去爬山郊游,我就问陈一恪和许一荻,我能去游乐园吗?他们总是会说,你只要读书就好,好孩子是不去游乐园和电玩城的。我周末都是兴趣班,学奥数、学乐器……总之,陈一恪和许一荻总是不希望我出现在他们俩面前的。」
「我长这么大了,没有去过游乐园。我一直努力在做符合陈一恪和许一荻标准的小孩,后来发现,没有用。不喜欢的话,你变成什么样他们都不喜欢。甚至连我抽烟、去酒吧彻夜不归,他们都不会发现。」
俞白抬起头,看着陈非誉,问:「你还想去游乐园吗?」
「……想啊,当然想。」陈非誉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俞白,「你要带我去吗?」
「我带你去。」俞白对陈非誉露出个笑,「俞总也没带我去过游乐园,我第一次去游乐园,还是俞总的秘书带我去的。」
陈非誉笑了:「我有时候觉得,俞总心里还是有你的,他跟陈一恪和许一荻不一样,陈一恪和许一荻从来就不想有我这个儿子。」
「半斤就不和八两比了。」俞白说,「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们运气差了点,可能是爸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孩子,但没关係,就算少了这一点也没关係,以后会有其他的爱。」
有些人用童年治癒一生,有些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可爱多
陈非誉和俞白在HE待到晚上九点多,就打车回了学校外头的出租屋。
下了车,陈非誉没有上楼,他站在路灯下,对俞白说:「回去把今天发的两套数学卷子做一下,都是经典的题型,最好把涉及的知识点都整理出来。」
俞白问陈非誉:「那你呢?」
陈非誉笑了一下,他伸手替俞白拂去一片落到他肩膀上的树叶:「俞哥,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去把作业写了,明天早上我要检查的。」
俞白犹豫了一会儿,理智上,他知道应该给陈非誉留出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的空间,但情感上,他没法儿不担心陈非誉。
他会不会难过?
他要是哭了怎么办?
俞白实在不想留下陈非誉一个人。
「放心,我没事的。」似乎是猜到俞白在想什么,陈非誉抓起俞白的手腕,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俞白的小指,「我和你拉钩。我还等着你带我去游乐园,可不能做鸽子精。」
俞白垂下眼睛,借着路灯光,看向自己和陈非誉勾住的手指。他最终还是拿陈非誉没办法,妥协道:「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陈非誉晃了晃手指,点头:「好的。」
陈非誉鬆开了手,俞白手上倏地落空,好像心里头也空了一块。
俞白微微蜷起手指,又嘱咐了一遍:「早点回去休息。」
陈非誉忽然张开手,将俞白搂进了怀里:「好的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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