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坠崖
太快了，速度太快了。
烈烈寒风之中，徐妄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手臂被程赢抓着，根本不容许他落下半步。
体力在快速地流失，徐妄之脚软往前扑去，却被身旁的人直接夹起腰，继续朝前跑。
「我们要跑去哪里？」徐妄之扒拉着他肩上的衣服，开口问道。
程赢：「离开人群。」
徐妄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是怕狼群伤了周旁的无辜百姓。
「青冥崖顶险峻，鲜有人去。」徐妄之道。
程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说话的功夫，程赢同时从介纳之中取出一件小巧法器，扣在了徐妄之手腕上。
耳边寒风骤停，徐妄之诧异地看向程赢。
「避风镯，其中灵力可以支撑一刻钟。」程赢解释。
还有这种好东西？感受到呼吸顺畅了许多，徐妄之心生感激：「谢了。」
程赢有些讶然他的客气，但也只是一瞬，情绪随后恢復了平静。
情况危急，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两人所过之处，三眼头狼带着狼群，紧随其后。
转眼工夫，已经追至青冥崖上。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前方，已经无路。
三眼头狼仰头长嚎，身后狼群呼应般跟着叫了起来，一双双满是戾气的眼锁定了程赢的身影。
程赢眯了下眼，如果他没看错，狼群比最开始的时候小了不少。
软着脚靠在一旁石上的徐妄之此刻才后知后觉道：「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
所以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逃命？
程赢看了一眼他狼狈的模样，像是在谴责他似的：「吩咐我挖心的可是少爷。」
徐妄之：「……」好吧，确实是这样没错。
眼见程赢匕刃在手，旋身直取头狼，徐妄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风动石一侧。
他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不躲躲，待会儿打起来误伤了他可怎么办。
在角落里安静蹲着，徐妄之接了满手雪花，突然想起，其他护卫到哪儿去了？
此刻，在徐妄之看不见的地方，护卫和暗卫正跟狼群战得不可开合。
如果徐妄之在此，一定能够认出来，其中一个额缚黑绸的暗卫正是那天魔修行刺自己时出声和他应答的人。
「少爷呢？」行甲一剑斩退扑倒一个护卫的灰狼，问侥倖逃生的护卫道。
他们一路暗中保护，见程赢带着少城主逃走，便也跟了上去，只是半路被狼群截下，把人跟丢了。
护卫：「程护卫跟着。」
行甲皱紧了眉。
一旁的暗卫在等他吩咐。
「留一队人在这里清除狼群，另一队人随我往前找，一定要找到少城主。」
「是！」
话音刚落地，众人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响彻天际的狼嚎声。
行甲精神一振：「在那个方向，走！」
……
莹白的雪无声地下着，避风镯灵力失效，刺骨寒意再次向徐妄之袭来。
「程赢……」徐妄之握紧了袖口，试图以此保存些许身体的热量。
他开口叫了程赢，声音不大，程赢却立刻回头看向了他躲藏的地方。
同时，他也看见了一隻跃上风动石顶，正探身看向徐妄之的灰狼。
「徐妄之！」
听见有人喊自己，徐妄之下意识扶着石壁往外看去。
凌厉风声自耳旁刮过，他闻到令人不适的野兽腥味，惊惶抬头，却见不知哪里蹦出的灰狼直扑自己而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朝一旁躲去，躲过了狼口，却未躲过锋利的爪子。
肩膀一凉一痛，温热的血液浸湿衣裳。
徐妄之下意识捏紧了拳，握碎一手的雪。
好痛。
眨眼的工夫，未待那头灰狼再次偷袭，程赢已经来到徐妄之身边，伸手按住他肩上伤口的同时，蓄满灵力的飞刃击出，灰狼哀嚎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灵力从伤口处涌入，本来痛得几乎昏迷的徐妄之清醒了些。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却听见突兀的咔嚓一声。
身下的土地轻颤。
原本低吼着冲两人发出威胁叫声的狼群齐齐往后退去，只见狼爪之下，被冰雪覆盖的山石崩裂，轰然坍塌。
身处悬崖边缘的两人根本来不及逃走，失去重力的那一刻，徐妄之下意识拉住了程赢胸口的衣服。
程赢低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最终，他抬手将徐妄之锁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对方。
同时，周身灵力急速运转，竭力控制下落的速度。
呼啸风声之中，徐妄之在他怀里，艰难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水色琉璃珠。
「别放开我！」
说完，徐妄之捏碎了手中的珠子。
错落坠下的碎石之中，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
下一瞬，崖底清潭溅起巨大水花，是程赢抱着徐妄之落入了水中。
数息之后，乱石落下，在深潭两侧砸出深浅不一的坑。
重伤加上落水，徐妄之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睁眼看到的就是繁星璀璨的夜空，耳边是枝桠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偏头看向声音来源，火光映在程赢脸上，衬得他的绿眸比平常幽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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