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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页

即使再轻描淡写的事,只要是关于这个人,一切,他却仍然可以毫不费力的记起来。

方应看俯在无情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让那清新的青草味盈满肺腑,然后沉沉开口,“今天Silver来跟我辞职。”

“嗯。”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下午的时候白愁飞离开有桥,同时出柜的事儿就已经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就算是再不关心这些无聊八卦的无情,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他选择了苏梦枕,这在当年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

“他只跟我说了三个字,想通了。”

“嗯。”

“他甚至把股权转给了我。”

“……是他的性格。”

无情有些意外,却又像是意料之中。

他跟白愁飞算不上熟悉,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总有着破釜沉舟的魄力,每每做事总是孤注一掷,不留退路。那么既然他已经决定离开,决定选择曾经的那个人,就必然会斩断现在的一切联繫,所以他的选择倒也不算很令人意外——即使无情明白,这些被斩断的东西,是方应看和白愁飞这类人,所太看重的。

白愁飞自己的解释是“想通了”,无情想,或许这不过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最终让他意识到了生命的重量是那些身外之物完全无法对抗的。

年龄的增长让人变得成熟,当他们——包括自己,还有方应看——逐渐老去,眼睛就被擦亮,于是开始能够认清自我局限。一种无力感,和想要抓住什么的渴求枝节盘错扎下根基。就像是摩天大楼之间搭上钢索的穿行者,手里平衡杆是意志的寄託。世界的组成原是孩童积木造型,岌岌可危,分崩离析。身下黑暗高耸,耳边风声呼啸。云端抑或传来一声鸟啼,全是神秘不可测数机关,自以为可以掌控局面,肢体和神经足够强壮,却总是敌不过这些外界的变数。这时,只有握紧唯一工具,那唯一能让内心得到安稳的东西,遵循内心最深处指示,做出判断,迈出脚步。

这个时候,究竟是彼岸的成功更重要,还是手中的平衡杆更重要。没有踏上这条颤抖的钢索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所以,他开始明白了方应看这一日不同寻常的原因。

方应看也不再说话,那些纷繁杂乱的情绪拥堵在胸口,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于是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的颈边发尾,让熟悉的气息平復自己紊乱的心跳。

他的手探到身侧握住他的,十指交迭,另一隻手摸索着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感觉灼热得过分的气息辗转在颈间,无情扬了扬脖颈,无声的嘆了口气。他动了动手指,摩挲着方应看的手心,然后用轻如柳絮的声音淡淡地问,“……你要?”

方应看气息一顿,直起身来。无情只感觉腕间一紧,是方应看收紧了交握的手指,轻轻一扯,让他直面自己。

方应看狭长的眉眼直直看过来,并没有说话,无情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晃动,不由得便想偏开头去。

明明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次,却还是会有心悸的感觉……

方应看俯下身来,停在一个双唇相贴的位置。

距离的关係,他们其实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能在彼此眼中寻找到那些相似的,深沉的,暗潮翻滚的,汹涌的情愫。

“可以吗?”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无情能够感觉他身上传来一波高过一波的热度,还有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紧贴自己小腹的,那个坚硬的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他,径直走到门边按下开关。

房间里霎时被一片黑暗笼罩。

他的步伐没有停顿,向房间更深处走去。在那个身影经过自己的时候,方应看清晰地听到他嘆息般说,“……过来吧。”

……

方应看走进卧室,无情已经褪去了包裹着双腿长裤,白色衬衣的扣子也已经解开,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他抬起眼看过去,手指在衣角缱绻了一下,最终放开了。

时间停滞三秒。

下一刻,眼前的阴影被放大,他略俯下头靠近他的脸,捏紧他的手臂,一如所有爱情电影般贴上了那两片清冷的唇,缠绵而悠长地深吻……

咖啡醇香又苦涩的味道在唇舌见辗转,灵活的舌彼此纠缠,还有无情独有的那令他产生迷恋的青草的味道……

肌肤相贴,两具年轻的身体迸发出热烈的温度,亲吻越来越深入缠绵,咖啡的味道一点点淡去,但是更多的,说不清楚的意味却更加鲜明起来。

向后仰到在床铺上那刻,无情仿佛听到耳边又什么东西崩塌溃败的声音。

方应看的唇在他的鬓边厮磨,沉重的气息扑在无情的皮肤上,他湿润而火热的亲吻在他身上交织出一个缠绵的网,肆意增长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便填满了两个人的胸膛。情慾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没顶袭来,他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就那样在莫名的漩涡里,下坠,下坠……

手指颤抖着,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握住。

灼热迷乱的感觉,每一次,都让人觉得此刻就是生命终结。

方应看的手游走在无情略微冰冷的皮肤上,用尽最大努力去温暖它,像拥抱童话的孩子,诚挚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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