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Mycroft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听你说。你需要什么,我会儘量。」
「听过『梦中梦』吗?」
「多重梦境。我猜你想说的是这个。可能在某本儿童绘本上看过吧。」
「这很棘手。别开玩笑。我不来自这里——我的故事版本是:我被困在一辆货柜车里,后来出了车祸。我八成是昏迷,或者死了。」
「然后?」
「只要一入睡,或者昏迷,我就会跳转到下一个梦境,像是开关那样,」射rlock瞧了Mycroft一眼,确认他还在聆听,「但我却没办法真正地醒过来。车祸之后,我回到221B,接着是英国某个乡村,再来是回到大学时期,我甚至去过了阿富汗……」
「闭上眼就能环游世界?」
「那不是重点。你能不能认真看待这件事?」
「我很认真。我一直很认真。」Mycroft垂下眼眸片刻,接着缓缓抬起:「我想到一个或许不太明智的解决方法,但我敢打赌你还没试过。但危险性颇高。所以,我并不想——」
「无论如何,我都得一试。」
「我想打消你的念头。」
「不可能。」
射rlock听见他长嘆一声,「如果——你是因为一场车祸来到这里,来到一切梦境,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用同样的方式回去?」
「你的意思是,」射rlock蹙了蹙眉,「去给车撞一次?」
「差不多那个意思。」Mycroft嚥了嚥,「这可能会让你跳转到下一个梦境,或者如你所愿的——清醒。可代价就是我得为你收尸。获得自由的只有你的心智与思想,但你将会留给我们恆久的苦痛。」
射rlock看见Mycroft眼里被冰封的悲伤正逐渐消融。他会为了他的死哀伤,他会为了那场车祸悲愤交加,他——或许正在医院里对着住院医师劈头盖脸地责难,可他依旧没有醒来。
一个射rlock Holmes还躺在那里。
「你认为这是自私吗?」
「当然。贪腐的官员都没这么浑蛋。」
浑蛋。Mycroft几乎从不说粗话的,当这个字眼从他嘴里迸出来,射rlock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人在那里等我。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你就不能——死在别的梦境里吗?别死在这里,我不想失去你。」
——「失去你,会让我心如刀割。」
那是一年圣诞,他俩站在奥克拉荷马州的Holmes宅第前,射rlock嫌弃Mycroft给他的低焦油香烟之后,如此突兀的一句话。
他的哥哥——他那彷若无坚不摧的兄长,从来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坚强。
所以他只是说:「你再去多喝些潘趣酒吧。」
「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射rlock觉得这种说法似乎是在自抬身价,「但还有人在等我。」
「谁?」
「John Watson。」
——我也在等他。
「如果我现在把你敲昏在这里,你会怎么样?」
「我就不是我了。你会有自己熟悉的那个射rlock,下一次苏醒,这个躯体里装的就是他,而不是我。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车祸导致的短暂失忆或者其他,但我也只能慎重的告诉你:并不是。」
「如果你真的要做什么,别通知我。这个忙,我帮不上。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死。」
Mycroft起身,拾起他的黑雨伞,无力地望向自己的胞弟。他盼着他能回心转意,而不是一心赴死。
「保重,Mycroft。」射rlock朝他微微颔首,「或许不会再见了。」
「再见。」那人在门关上以前执拗地说。
云层增厚了。不知何时,外头已成阴天。
那时刚过七点。射rlock拔了管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穿着病人服在医院里游荡实在过于明显。也正因为没人想得到他会从窗户出去,所以射rlock此刻站在人行道边缘。他在等下一辆双层巴士驶来,接着衝进车流,站在路中央。说不定他连汽车喇叭的声音都还没听见,就会挣扎着醒来。
自私?这真的是自私了?射rlock有些迷惘地想,在这一次次的跳转里,唯一跟随自己的似乎只剩记忆与心智。在他离开以后,生活重新上正轨,无论是哪个John Watson都只会认为那个身处多重梦境的射rlock可能是嗑药嗑过头或者醉酒。在这个梦境里他还没见到他,就得先自裁了。也好,若是见了他,射rlock恐怕就没法那么决绝了。
不好再想下去。他的双腿像灌了铅那样沉重。射rlock往前一步,再一步。远方的车头灯招呼着他。
临别遗言。他忽地想起。
射rlock轻轻一笑,闭起眼睛。感受光点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世界一片惨白。
「噢,上帝!」
电光石火间,一个人影衝过来将他撞倒,他感到压在身体底下的胳膊一阵剧痛。可能擦伤了。
「你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想到在医院前面自杀?你要死也不是死在这里,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有人在他耳边嘶吼。射rlock依然没有睁开双眸,那是他熟悉的气息、语调、口吻。公车司机叫嚷几句话,他没听清。
「先生,先生?你听见我说话吗?」那人拍拍他的双肩,「先生?」
射rlock阖着眼睛,缓缓道出:
「医生,」他扬扬唇角,「你喜欢London Pride吗?」
他们无言地坐在诊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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