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朦而亮,翠姜能看到这个叫苏锦衣的公子容色颇为俊朗,一身锦衣,微微一笑若谪仙一般。
而习惯站在霍云身边的潘辽雄壮威武,深眉豹眼,飒飒生风,一场打斗过后竟然半分喘息不见。
坐在树杈上的葛骁叼着根树枝,现在吐出来正在逗一隻翅膀沾了水趴在树枝上倒气的绿头蚱蜢,捅得小傢伙一会儿抬这条腿,一会儿抬那条腿,奈何膀重身湿和这个讨厌的人置不了气。
「昨夜雨重,巡山的人上不来,不一会儿日头出来,他们就要上山了,公子,咱们还是早离开的好。」潘辽道,「咱们不走大路,从桔梗路过去,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到柳河滩涂上。我昨晚就叫老金预备好了大船,咱们逆流而上,有个晌午就到得了瑞安。来报说沈兄昨日已到了那里,咱们去拜会他。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官府的人往来盘道,咱们只消在他下榻的客栈晃上一晃,这山上的事情就再疑不到咱们身上了。」
「靠!你就是瞎操心,这山上的事儿什么时候会疑到咱们身上啊?要是疑得到,老白不是白去偷虎涎絮凝香了吗?老潘啊……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和拳头一样好用?」葛骁说着用树枝子捅了捅草虫的肚子,小傢伙想来实在受不了了,费力一跳,向崖底跌了下去,颇为悲壮。
「啊?」潘辽摸了摸头。
苏锦衣一笑,走过来对着霍云道:「不过潘辽说得是,早下山也好。」
霍云点了点头:「走吧。」
山路崎岖,依着清晨日头的方向,翠姜判断霍云一行是要绕过老枫山,去到山的北麓,山下便是柳河,他们是要乘船去上游的瑞安。裘凤游一行人前几日刚刚经过瑞安,走陆路大约三四天,不想乘船这样快。
又走了约有两盏茶的工夫,天色已大亮,能看到路上遍地都是桔梗。
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翠姜边随着他们走边念念,不一时就落在了队伍后面,连拉着尸体的潘辽都走到前面去了。
霍云本来走在最前面,现在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翠姜。
翠姜仍在苦思。
霍云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走吧。」
翠姜红了脸:「霍公子,不……」
「你回不去了,只能和我们走。」霍云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道。
「我……」
「你若是随着裘凤游再向东靖走,危险只会比现在更多,寻找那几个消失的人,最多能拖住胡为添四五日罢了。」霍云道。
「不是……」
「我知道你疑惑我的身份,上了船我就告诉你,放心,我若害你,便不会救你。」
「我是说,霍公子,放开我吧。」半日,翠姜才低声把活说清楚。
「啊?哦。」霍云只顾自己说话,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是拉着翠姜的手,听她一说,忙放开来,闷声低头独自向前走去。
前面三个回头看热闹的人一齐笑了起来,潘辽扔下藤筏子,一边笑一边活动着手腕。
手腕!手腕……
「我想起来了!」翠姜忽然道,「不止这几个人,不是所有追杀我的人都死了!昨晚,昨晚有两个受伤的人,和裘凤游打斗时受伤的人,还在半山腰!」
翠姜边说着就要向山下跑,跑了两步又跑回来,拉了潘辽就走。霍云的披风很大,翠姜跑起来着实费力,经过葛骁时顺手解了下来,扔在他怀里。
「哎,丫头。」葛骁抱着披风喊了一声。
翠姜没有停步:「他们受伤不轻,兴许现在去还能找到,若让他们跑了,或者被……」
「不用回去了,你说的这两个人应该已经被人带走了。」霍云道。
不过三五步,翠姜忽然收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眼中闪闪亮地看着霍云:「裘凤游?他没死。」
潘辽傻了,
葛骁也不明白,
苏锦衣皱了皱眉。
「是。」掀走葛骁手中披风,霍云走过来披在翠姜身上,「早上有飞鸽来报,东靖王爷昨夜已安然回府。此时这两个人被带走是好事。不仅有了「下毒」的人……」
「裘凤游还会就此了解胡成侯的意图,了解了就会有防备,有防备了就会被认作早有准备,心存异义……」翠姜道。
霍云一笑,这丫头果然通透。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潘辽比划了一下。
苏锦衣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们互相能听懂对方说什么?」葛骁抓了抓头。
「就算是獐狼虎豹的叫声,也自有自己族类能听得懂,看样子他们倒是一族的。」苏锦衣笑着也找了块儿石头坐下来等。
「你这比喻好,我喜欢,尤其是獐狼虎豹那段儿。」葛骁笑道。
三个人都不管霍云他们了,一时只看着眼前蜿蜒的桔梗路,这里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跟随自己的父亲,祖父,来过,现在看起来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朝阳满路,桔梗芬芳。
「走吧,翠姜。」霍云道。
「翠,翠姜?」翠姜道。
「不是吗?」
「是。那,去哪里?」
「端阳。」
「你怎么知道我叫翠姜?」
「你颈上的玉锁叫达摩凌霄,你娘是孟陵澜,玉锁上有个澜字。」
「啊?什么?达摩凌霄,那是什么?霍公子怎么认得?」
「认得就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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