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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很轻,整个人跌落在他身上时,真有几分像是从天而降的小月亮。江月年的身体比他凉爽许多,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降落在怀里的是一滩软绵绵的水,或是一个由棉花做成的小熊玩偶。

她的脑袋埋在他胸膛里。

呼吸轻轻柔柔,迴旋于他那一小块胸口的位置,仿佛能透过单薄的校服衬衫与滚烫皮肤,不偏不倚落在心尖。

秦宴下意识屏住呼吸,只有心臟在不安分地乱跳,等江月年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才终于轻轻吸了口气。

——虽然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依然十分暧昧。

女孩跨坐在他身上,满眼关切地直视着秦宴眼睛。小小的膝盖轻轻抵在腿上,不硌人,倒是有几分细细密密的痒。

金色阳光跃动在她纤长漆黑的睫毛,踱上一层令人头晕目眩的柔色。当江月年披着层层迭迭的日影,近在咫尺地看着他时,让秦宴无比清晰地觉得……

自己是多么卑劣且低贱。

他们相隔得太远了。

她是天边的月亮,他却是阴沟里一片不为人知的阴影,无论用多么渴慕的目光遥望那片温柔的色泽,都始终无法触及到。

比如现在,他在她眼里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

「真的没有生病吗?」

跟前的小姑娘说着低下脑袋,把手掌按在他额头。江月年的动作又轻又快,绵软掌心带来久违的凉意,秦宴看见她从自己身上离开,秀气的柳眉拧成一个小结:「买药了吗?」

语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我没事。」

他从地上勉强撑起身子,由于头晕得厉害,在起身的瞬间轻轻一晃,被江月年一把抓住胳膊。

「所以就是没买药。」

她苦恼地抿了抿唇,试探性发问:「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话音出口,就听见阿统木懒洋洋的声音:【这还用问,以这小子的性格,绝对会冷着脸说什么「不用多谢我很好」之类的话啦。】

秦宴神色淡淡地摇头:「不用,多谢。」

江月年:……

阿统木这乌鸦嘴。

秦宴同学不会是想硬生生熬过去吧。

她皱着眉想,和他初中同班的女生在閒聊时说过,他一向对自己的病不上心。曾经也有感冒发烧的时候,却好像很少用过药,往往能熬就熬。

加上他从初中起,就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那会儿关于秦宴的流言四起,没人敢靠近和关心他,他也就独自趴在桌子上睡觉,通常是睡上一两天,病就自然而然好了。

这算什么事儿嘛。

江月年不是没经历过发烧,头疼得随时都像要炸开,胃里噁心想吐,连喉咙也是又疼又哑,整个人差不多全部废掉。

他一定特别难受。她从没见过秦宴这么虚弱的模样,连站立都格外困难,眼睛里像蒙了层雾,偏生他又极为倔强,什么苦痛都往心里咽,看上去莫名有种……

反差感十足的脆弱。

要是就这样扔下他不管,总觉得过意不去。

「秦宴同学,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江月年压低了声音,眼底划过薄薄的、狡黠的笑:「你看啊,咱们俩不都上学迟到了吗?你生病发烧还可以理解,但我没有合理的藉口,一定会被老师狠狠骂一顿。」

身旁的少年指尖一动。

「说不定还要请家长,你不知道,我老爸老妈特别严,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儿,我就完蛋了——真的、真的会超级超级惨的。」

她说得可怜,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尾音不自觉地软了许多,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撒娇:「你帮帮我,咱们一起去医务室,老师问起来,就说是我陪你去看病,怎么样?你最好啦。」

这是让人完全没办法拒绝的语气。

明丽活泼的嗓音将他强装出的冷漠陡然打碎,经历十多年的打磨,秦宴本以为自己坚硬如铁,不会被任何事物击溃。

可在江月年面前,他却没有了原则与决心。

只要她一句话,那颗麻木冷硬的心臟就会软绵绵凹陷进去,他的意识、倔强和那些所剩无几的憧憬,全因她而深深陷落。

他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秦宴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哑着嗓子出声:「……好。」

清晨的医务室里没什么人,除了磕着瓜子看电视剧的医生阿姨,还有她五六岁的小女儿。

「阿姨,这个药会不会很苦啊?店里还有感冒胶囊吗?胶囊应该都没味道吧?」

或许是受了周围安静气氛的影响,江月年脆生生的嗓音下意识压低许多。她细细把药盒看一眼,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抬起脑袋:「或者,水果味的冲剂也可以啊。」

「你这小姑娘。」

阿姨噗嗤笑出声:「人家病号本人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操心得挺多。」

这句话带了点调侃的意思,江月年被说得不好意思,声音更小:「我就不喜欢吃太苦的药嘛。」

「你朋友是男孩子啊。」

医生准备好点滴,熟练地将针头没入秦宴血管,完事后笑着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小女孩。只见她一眨不眨盯着青灰血管,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比针头刺进她自己手上还要认真。

倒还挺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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