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嘶吼,嚎叫,咒骂,而当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再也喊不出来,他疲惫地瘫倒在地上,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喘着气。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环绕着整个房间,似乎声音的主人无处不在。这声音很美,却冷漠又随意:「审讯可以开始了吗?」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如同看到泉水的沙漠旅人一样放射出绝处逢生的亮光,表情却是无以復加的痛苦与挣扎。
耶戈尔身旁的特工恭恭敬敬地回答:「按照您的指示,押送的这一个月里,他被单独关押,每天见不到任何人,他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耶戈尔闻言笑了笑,却没有继续发问。
那男孩终于哀嚎道:「来人,说说话吧,随便什么都好,求求你们了!」
那声音慢悠悠的:「我提问,你回答,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否则我会立即终止。」
男孩狂乱地回答:「好,好!」
「你叫什么?」
「我叫武洛。」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在男孩又开始焦躁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耐心地重复:「你叫什么?」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武洛。」男孩仍然抵抗着。
那个声音又消失了,这次他沉默了有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男孩不知道,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这令他癫狂。
「乌莫,我是乌莫!」他闭上眼睛,把一切后果抛在脑后,全凭本能回应。
那个让人充满憎恶又充满感激,彷佛渔夫的鱼饵一般的声音,终于又出现了,是冰冷冷的下一个问题。
男孩终于开始知无不言。
「和你一起来的是?」
「我妹妹乌亚。」
「你们的身份。」
「厄科国的大王子和大公主。」他对自己的话已经完全麻木。
「你们怎么逃脱大爆炸的?」
「宫廷教师刚好带我们去边境游玩。」
「这只是个巧合吗?」
「不,」男孩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你们的宫廷教师还活着吗?」
「他已经病死了。」
「病死的?」
「我不知道。」
那声音不满地停顿了,仿佛恼怒于他太多的不知道,直到男孩的神经完全绷紧。
「他生前,有和你们提过厄科国的事吗?」
男孩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但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耶戈尔皱起眉:「他有提过大爆炸的事吗?」
「有,」乌莫不假思索,「我们要復仇。」
耶戈尔的提问不得以越来越长,男孩已经开始趋向平静,他的理智开始回归。
如果面对一个完全的正常人,耶戈尔可以问得更富技巧一点,但是他时间不多,必须得在正常上班的时间赶回执政院,不然游竞会起疑心。
他最后直截了当地问:「在天琴座,宫廷教师有联繫过什么人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恍惚道:「没有。」
耶戈尔停顿了下来,他喝口茶,方才慢条斯理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比如,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乌莫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灰白。
「我诚实地回答你,她此刻和你一样,在一间电子牢笼里。从下一分钟开始,每过三十秒,会有一个实验人员进入牢笼,剥离她的一条肌肉,直到你也诚实地开口。当然,我保证在这个过程中她神智清醒,天琴座发达的医疗技术可以使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变成一具骷髅。」
耶戈尔又抿了口茶,笑道:「乌亚之前在快餐店打工谋生是吗?那她应当很清楚切割下来的鸡肉是什么样子的,惨白,蠕软,她可以自己摸摸看人肉和鸡肉是不是一样。」
男孩大骂:「你们是畜生!」
耶戈尔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冷笑,说:「彼此彼此罢了,厄科国在偷袭共和国军队时,不是这样做的吗?」
乌莫无力地争辩:「乌亚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在这里由我裁决。」耶戈尔冷酷道。
房间上空出现一个投影,头髮蓬乱的姑娘蜷在房间中央,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实验人员持着一把冷冽的尖刀接近她。
在那把刀毫不犹豫地挑开姑娘的手腕的一刻,乌莫终于叫道:「停!我说!我说!」
那副画面随即跳跃着消失,乌莫说:「你们先给她治疗!」
耶戈尔的回答是:「下次我会让他们从乌亚的脸颊开始剐。」
乌莫屈服了。
他的声音机械地在房间里响起。
耶戈尔知道成功了。
当他终于审讯结束,距离上班已经只有20分钟,耶戈尔皱着眉,边思索要怎么在游竞平常的起床时间之前赶到执政院,边冲特工随意道:「处理掉吧。」
对方正欲颔首行礼,突然愣住了。
游竞那明亮,却掩不住怒气的话语传来:「你要处理掉什么?」
他的人接着出现在总控室门前,仿佛把千万条光都汇集到了那一处,执政官在这狭小的房间内看上去格外气势逼人。
耶戈尔刚想不动声色地关闭监控器,游竞已经来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腕。
「执政……」
「你闭嘴。」游竞直接止住了他没说出口的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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