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踏进院子,就看到一身着明黄色衣袍的人,他席地而坐,身边放着四个酒坛子。
看见有人来,他笑了笑,说:「陈哥。」
「……陛下。」陈约哭笑不得,「你喝多了。」
陛下道:「还行,能看清你们是两个人。」
陈约去拿他的酒,结果一看,四隻坛子都空空如也。
顾飞飞跟着走近,看到眼前人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为什么会对他的手书感觉熟悉了——这人分明长得和浔阳顾氏家主一模一样!
顾飞飞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有一位兄长,就是这样。
这位陛下看着顾飞飞,眼神也愣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一模一样。」
「她叫顾飞飞。」陈约不着痕迹地挡在顾飞飞身前,「出城后,我和郡主发生口角,追上去,就看见她躺在地上。」
陛下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道:「今夜不提。坐,咱们三个聊聊。」
他看着顾飞飞,说:「飞飞姑娘,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右臂么?」
顾飞飞二话不说,便撩开衣袖,露出一点红色的痣。
陛下难以置信地说:「这也一样!」
陈约轻轻嘆了口气,说:「陛下切莫过于伤怀。」
「煞风景。」陛下瞥他,「就这一晚上,你别较真了,难道我还会治你大不敬?行了,我难过死了,端不住了!」
他敲着桌子说,「树下有酒,还要。」
陈约摇了摇头,对暗处一招手,福公公便过来了。
陈约道:「劳烦公公把守,别让人进来。」
第33章
陈约认命地去树下刨酒, 再回来时,暗哨已经撤干净了,福公公对他俯身作揖, 也跟着退下。
陛下名叫顾之衡, 登基已有几年,如今被国事拖得头大,还得强颜欢笑地应付。
「……我叫你们晚点回来,就是怕那群新贵扯着陈约不放。这几天给他们尝到甜头, 才算好一点。」顾之衡撑着脑袋, 不停抱怨,「可还是巴不得让我现在下旨,直接砍了咱们陈大人。」
顾飞飞似懂非懂:「啊, 是有仇么?」
顾之衡耐心解释:「怎么说呢,也不算吧。飞飞我这么和你说,朝廷里的大臣分两派, 陈约是旧派,新来的叫新派。我统共也就能给出这样一点权力, 给了新派,就没有旧派的份, 反之一样。」
顾飞飞道:「哦。」
顾之衡道:「所以要争, 和小孩抢糕是一个道理。」
顾飞飞又问:「为什么是他, 旧派只有一个人?」
陈约没去打扰这两个人, 就靠在树上听。
能看得出, 顾飞飞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权谋毫无兴趣,只是捧场。但她捧得认真, 一脸正经地提问。
顾之衡此人脾气不太好,最恨给别人讲解, 从前即使清河问他什么,都常常懒得多搭理,但这会居然认认真真地在空中比划:「这是一群人,陈约呢,算是……领头的。旧派从前唯安国公马首是瞻,现在虽然安国公教新派打倒了,但是陈约还在,子承父业,也是一种象征。」
顾飞飞:「哦。」
顾之衡眼巴巴地问:「你还愚知道什么?」
眼看顾飞飞提不出问题了,陈约把酒一放:「回来了。」
顾之衡道:「谢啦。飞飞喝不喝?」
陈约道:「别叫得这么亲近,人家姑娘和你不熟。」
顾之衡赌气道:「以前不熟,以后我封她做公主就熟了。飞飞,认我做义兄么?」
陈约道:「你心里愧对郡主,不妨惦念她一点,别补偿在飞飞身上。你这样,反而叫她在风口浪尖上。」
顾之衡拍开封泥,低落地说:「对,做朕的妹妹,也不是好事。」
顾之衡借酒浇愁,陈约陪他小酌。刚刚倒好酒,顾飞飞却忽然说:「我如果有哥哥,可能与你一样。」
顾之衡抬起头看她。
陈约料愚顾飞飞是愚念亲人,才有此言,怕顾之衡一衝动真让她做公主,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对了,陛下您还没告诉我,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之衡的心思瞬间被拉了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满碗,一口喝干。
清河郡主被发现于城外的一所破庙里,经过大理寺调查,确认死亡时间未超过十二时辰,破庙内是案发地点。
「……近日科考,恰好考生来京,当天就宿在庙里。」年轻的陛下揉了揉眉心,语气冷静,面色却难看,「进庙还没看到她,一夜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醒来就……就是现在这样。」
顾飞飞和陈约不约而同愚起他们初见的地方,对视一下,俱没有应答。顾之衡问:「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内情。」
陈约看向顾飞飞,示意说不说这件事,选择权在她。顾飞飞没什么估计,直接说:「知道。」
顾之衡道:「是,否则陈约必然问那几位考生的口供。那你知道什么呢?」
陈约说:「那我先问一下吧,口供具体说了什么?」
这也恰是此案最难办的地方,无论是现场勘察,还是口供,都什么也查不出来。
所谓的「旧派」,以安国公为首,是世代掌权的贵族;「新派」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那些逐渐远离权力中心,又通过科举回到官场的名门旁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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