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姐,这么远的路,世道又不太平,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阿诚。你不欠我的,你也不欠我师哥,不必替他来还债。你该走你自己的路。”
“我就是在走我自己的路啊!曼春姐,就算别人都不要你了,还有我呢。阿诚决不离开你!”
……
“阿诚,你是不是跟你大哥一样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啊?我告诉你,虽然你没进我明家的族谱,可你还是我明家的孩子。明家和汪家人不能有来往,对你也一样!”
“可是,她叔父做的坏事跟她有什么关係?她叔父还要把她卖给日本人作为生意资本。大姐,您不能一概而论,是非不分啊!”
“闭嘴!你跟你大哥学本事了是不是?你们两个想要气死我?给我在这儿好好想清楚,哪儿都不许去!”
“砰!”房门被紧紧锁住。
“大姐!大姐!”
曼春姐的私房钱和船票都还在我这里啊!
……
“汪大小姐,你可真是好本事!明家大少奶奶做不成,便又来引诱我家阿诚。要不是明台还小,你是不是也要一併勾引了去?还真是不把我明家搅得兄弟阋墙鸡飞狗跳不罢休啊!汪董事长,令侄女这狐媚子手段,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家教?”
……
“曼春啊,我们汪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当着这么多人,我们汪家也是要脸面的啊!我已经打电话给芳岛,你今天晚上就随他去日本吧……”
……
明楼死死捏拳,眼中蓄满了泪,周身剧烈颤抖,已经没有言语可以描述此刻的心情。他只能定定听着,看着,任无边无际的痛悔自责在胸中翻腾汹涌,无从宣洩。
中秋之夜,钱塘怒潮。
一个单薄身影孑然立于江边。风,吹拂起她披散的长髮。她双手空空,目光迷离地望着滔滔潮水……
这是他带她来过的地方。那年农历八月十八,滔天巨浪见证了他们的海誓山盟。
她怔怔看那倾涛泻浪喷珠溅玉般的巨大水墙,仿佛那里有道无形的引力,牵拉着她缓缓走进。
师哥……
你说每年都要带我来看钱塘潮。
你说会一辈子照顾我,再不让我孤苦无依。
你说这一生都不让我哭,不要让我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是,今夜我走投无路,你在哪里?
师哥!
师哥!
师哥!
曼春,我在这里!
明楼狂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拼命想跑过去抱住她,伸出了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她。
阿诚!
他在绝望中忽然想到被大姐锁在房间的阿诚。
他看到阿诚爬出窗户,翻越后墙,直奔学校……
去车站啊,傻小子!去杭州!快!
夜半,江边。潮头推涌,鸣声如雷。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她喃喃吟诵,目光空茫。又往前跨了一步,双脚已经踏入江水中。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她闭上了眼,直直往前走去,唇边甚至浮起一丝解脱的释然。
“难!难!难!”
不!不要!曼春,不要!
胸口涌起火焚一般的剧痛,腥热的液体夺喉而出。沉沉漆黑没顶压下,将他整个人湮没掩埋。每一口呼吸都艰难痛楚如钝刀挫过,渐渐……散乱不继……
耳际乱糟糟的声音乍起。是风声?潮声?人流声?混乱中完全分辨不清。
紧握成拳的双手一分分地鬆了开来。喧嚣杂乱的噪音又渐渐远去,慢慢,慢慢归于一片死寂……
砰!一股巨大的震颤突然传遍全身。明楼口中又淌出缕缕甜腥,呼吸有瞬间的松畅,依稀感觉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忙碌着。头顶处光影闪动,耳边唧咕一连串飞快的日语,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有节奏地挤压着自己的心臟,无数针头刺入渐已麻木的身体……
而他丝毫顾不上这些,只想在不见微光的茫茫黑暗中去抓住那个直直走向江心的女孩。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漆黑还是漆黑。昏蒙无际的虚空中,耳边的声音和身体的感觉再度模糊远去……
砰!又是一下强烈的重击,力度比先前更甚,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齐齐震碎。剧烈的刺激令明楼又恢復了些神志,迷迷糊糊听到带着哭腔的呼喊:
师哥,师哥,师哥……
熟悉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来回反覆地飘荡在模糊混沌的意识中。
曼春,师哥在这里。快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不要!
……
师哥!师哥!师哥!
……
停下!曼春,停下!
……
“丫头,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可不拉你回来了。”
“你,你是谁?”
“王、天、风。”
……
“愿意跟我走吗?”
“你们要做什么?剿共?”
“不,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我们要把小鬼子赶出东北,还我中华!”
……
“丫头,欢迎你加入——中华復兴社。”
……
“阿诚,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
“可你大姐……”
“大姐以后会明白的。再说,我怎么进的明家,大不了就怎么出去。曼春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记住,从此以后,你们就是生死搭檔了。同生共死,相依为命。”
……
“曼春姐你快跑吧,那个姓戴的不是好人!”
“阿诚,听着:不要为我强出头!那个人阴险狠毒,我怕你性命不保。”
“我不怕!我们是生死搭檔,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
“阿诚,戴主任命令你下山去县城里送封信,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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