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采:「没有。」
母亲:「那这件事就先不急着办。」
她们母女俩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意见相左的情况了,小的时候,是伊采让步多,成年以后,母亲的妥协更多一些。她们都不约而同喜欢用更缓和的方式处理家庭关係。母亲这样坚定的反对姿态,明面上非常少见。
伊采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钟以青捏了一下她的小手指,说:「不急。」
这是他对于一个母亲的体谅。
伊采失去了最好的反驳时机,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看着到手的户口本飞了,暗暗嘆了口气。
她垂着头。
母亲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柔软垂顺的发顶。
伊采听到了母亲有些苦涩的声音:「果然女大不中留啊,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就拿主意了。」
伊采刚抿下去的茶也苦,后劲绵长,令人感觉舌根发涩。
她和钟以青离开的时候,在车上,她说:「这是一场失败的谈判。」
正在开车的钟以青:「谈判?」
他对这个形容词表示很不解。
伊采:「我觉得这个词最贴切,我和我母亲之间,已经过了口无遮拦的时候,我们之间没说一句话,都需要再三斟酌,我对她如此,她对我也是。」
家庭里这样很微妙的关係,连伊采处理起来都有些为难,她不愿意再钻牛角尖,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钟以青说:「靠边停,把我放下吧。」
钟以青没有回应。
伊采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感觉车缓缓停下,她朝车窗外一看,竟然又回到了母亲的农家乐小院。
钟以青:「我开远点等你,你不用急。」
母亲也没能想到,伊采出去转了一圈,居然还会回来。
正好赶上家里在备饭。
母亲一边摆碗筷,一边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会做饭的。」
伊采:「一直不怎么会。」
而且也没那个兴致去学。
母亲:「以后你对象跟着你,不能三天饿九顿啊?」
类似于打趣的一句玩笑话,伊采想到,钟以青此刻正在外面饿着呢。她说:「又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饿了当然自己会找饭吃。」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他还真不见的会自己去找饭吃,不由得心里有点惆怅。
母亲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女孩子家,要慎重对待。」
伊采:「世上的人都在为以后打算,都在为将来考虑,可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连当下过的都很辛苦。」
母亲:「你什么意思?」
伊采:「我不愿意想那么远的事情,也不愿意亲手缔造一个利益交错的复杂婚姻,他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母亲很平静地听着她说,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赞同的神色,只是在她说完之后,长嘆了口气:「可我是你的母亲,我不能不为你的以后考虑。」
伊采:「没关係,我们可以再等等。」
母亲:「至少我们双方家长见一面吧。」
事情又往麻烦的方向发展了。
伊采无奈妥协,她注意到,今晚母亲准备的餐具是四人份,还空着一个位置。
而母亲说:「你先吃饭?」
伊采目光往窗外一瞥:「今天周末,白珩回家啊。」
白珩,她同母异父,从小关係不睦的那个弟弟。
伊采总觉得母亲是知道了那年发生的事情,她近些年,明显非常刻意地避免在她面前提及白珩,甚至有一次,在临时得知她要回家的情况下,把本在家偷閒睡懒觉的白珩从被窝里揪出,赶了出去。
从不相干人的嘴里得知这些事情,伊采越发觉得事情难办。
她拖开椅子,喝了碗汤,尝不出什么滋味,却不急着走。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就要躲出去的小姑娘了。
错的明明不是她,凭什么她要处处躲着让着。
果然,不到半小时,差不多正好是饭点的时候,一辆黑色SUV开进院子里,白珩踩点回来蹭饭了。
门外木栏杆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挪了个位置。
伊采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白珩从从车上下来,把西装捲成一团,扔回车里,微微解开领口,一脸开心地回家。
他是出落得人模狗样,还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伊采余光扫见母亲就在身边,而继父也从屋里出来,站在不远处,伊采能感觉到,仿佛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白珩推开门,喊了声:「爸、妈。」
然后他看到了伊采,稍愣了一下:「……姐?」
做人不能太敏感,不然太痛苦。
伊采看着他,点头:「有点事,回家一趟。」
伊采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曾经给她找来的心理医生,病看的不怎么样,添堵倒很有一套。
偏偏这傢伙现在还一脸关切道:「有事?难办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伊采莞尔一笑:「你可能帮不上,我准备要结婚了。」
白珩瞬间大为惊恐。
母亲:「还没到那一步,谈了个对象,今天带回家见了见,准备吃饭了。」
伊采:「我饱了。」
钟以青还在外面等她,她选择离开这其乐融融的农家乐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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